“那个……公子身上的毒发作了,皇上命属下来请萧公子。”苏倾夏也只是微微地赧然了一下,脸上常年冷淡的表情稍稍有些尴尬,却很快地被她掩了下去。
“毒发了……”萧少音一听苏倾夏的话,也来不及解释什么,手中使劲儿推开了身上的沈静亭,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便忙地下了马车。
沈静亭反应过来后,也忙地跟着出了马车,见萧少音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苏倾夏,默然无言地便上前抱住他,脚上施展轻功,极快地向前走去。
“沈静亭,你干什么?”萧少音蓦然被沈静亭抱住,心中一紧,便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好了,不要乱动,像你那样走,他不知道要被折磨多久。”沈静亭紧了紧手,脚下未停,如一阵风一样,极快地从雪地上,一掠而过。
苏倾夏见两人渐渐远去,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而后也向竹楼极快地掠去。
细长的银针,捻在白皙晶莹的指尖,在烛火下,纤毫毕现地印了出来。
十一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因为疼痛涔涔地落下汗来。
“皇上,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边上走来走去?”萧少音实在是被耳中传来的脚步声干扰得有些分神。
妃暝听着萧少音的话,步子微微顿了一顿,而后僵硬地站在边上,脸色青黑地,犹如墨汁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竹楼的门扉紧紧地关闭着,苏倾夏站在门外,风雪扔在萧萧地落下,寒风扬起她耳边的细发,缭绕地在空中飞舞着。
“卿卿,爹爹……会不会有事啊?”小丫头站在竹楼的外廊上,冰凉的小手,握得紧紧的,眼中扑簌簌地掉着眼泪。
“不会有事的,父皇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地去皇宫找慕容大夫了。”森冷的雪,也及不上妃卿绝此时的神色,与妃暝异常相似的脸,额头上的痣,恍如阴沉的墨迹一般。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突然踢踏作响,带着急迫地声声入耳。
苏倾夏微微地转身,回头看着竹廊外。
“统领……”马蹄已近,从马上极快地翻身下来一个人影,带着风尘的冷气,身上的披风沾染了冰冷的雪渍,带着极是压迫的气势,向苏倾夏而来。
“皇上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萧寒殷的面色有些紧,双目如闪电一般,带着摄人的戾气。
“公子毒发,皇上正在里面守着萧公子用针。”苏倾夏一跪之后,被萧寒殷随意地挥手而起。
“我要禀报的,正是公子的事情。”萧寒殷粗狂的眉头一皱,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冷厉。
“是什么事?”妃卿绝缓缓地走近两人,听见萧寒殷的话,忍不住出口问道。
“太子殿下,天圣公主……”萧寒殷看见妃卿绝和妃凤泠,恭敬地俯身道:“此事事关重大,属下必须亲自像皇上禀告。
妃卿绝眼色微微沉了沉,却是未再多言,而是转身推开了门扉,极快地走了进去。
妃暝出来的时候,脸上仍是一片杀气腾腾的样子,身上阴冷的气息甚是惑人,就连萧寒殷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妃暝眼眸中的冰霜,犹如一柄嗜血的利剑,被他强制地按捺住,却是蠢蠢欲动。
“皇上,属下查到公子当年是落在了晏苏魂手中,被晏家当做药人,送给了后山一个叫晏青岑的女人。”萧寒殷单膝跪在地上,努力地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地说道:“听说……”
萧寒殷的声音有点欲言又止,埋着头不敢看妃暝。
“听说什么?”妃暝的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住,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也深不自觉。
“听说公子被晏青岑当做药人,还……”萧寒殷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顿,后面的话,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妃暝的冰凉的视线,在萧寒殷的脖子上游移,让他浑身都起了一层颤栗。
“还怀孕生了一个孩子……”萧寒殷眼睛一闭,终于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只是……此言一出,却是让妃暝和身边的几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个孩子……在哪里?”妃暝脑中一片空白地愣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神幽幽看向远方,让人瞧不出在想什么。
“皇上,公子生下的,是死胎……”萧寒殷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妃暝,脸色从阴暗变成青黑,最后变得苍白。
“死胎?”妃暝缓缓地放在了背后的双手,点点滴滴的血,顺着指尖,滴答地落在褪了色竹竿上,艳艳地犹如红梅。
妃暝看着萧寒殷严肃脸色,指尖微微地有些颤抖,他说不出此时是多么地盛怒,就像心里住着的那个魔鬼,开始苏醒过来,压制不住地嗜血,想屠尽苍生。
“这就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吗?”妃暝转身,看着紧紧关着的门扉,想着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如何地受尽了折磨,心中就颤栗地开始害怕。
天上的雪,幽幽地从廊外吹过,落在身上,却又立刻地化成冰水,消失不见。
妃暝的眼中,隐隐地弥漫起一层水雾,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母后对他说的话,这世上有许多悲伤是哭不出来的,就像一个人心里的那条河已经干枯了,心里不管藏了多少痛苦,却都觉得无所谓了,心死了,哭还有什么用,这世上,最没有用的,就是眼泪了。
抬起头,妃暝将泪水咽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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