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煜独坐在房顶,夜风有些凉,但酒意上来,身上又是火热的,他把酒坛枕在脑后,仰望深邃的夜空,烦乱的思绪被酒搅和成一团浆糊,让他也有些酩酊,昏昏沉沉地抱着酒坛子睡了过去。
抓了一些温补的药随手带着,殷承煜一行便再也不耽搁,往巫伤命隐居之处赶来。
巫伤命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他是神医,可这人治病号称置之死地而后生,落到他手上的病人,总得鬼门关走一遭才会活过来,与他的名字相映成趣。
殷承煜打听到他的所在费了好大的周折,但真知道这人在哪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荆衣迟疑地回头,问车里的人:“真是这里?”
殷承煜有些幸灾乐祸道:“荆衣,你去吧。”
荆衣后背一僵,但主子有令不得不从,他也只好慢吞吞下了马车,极不情愿地去敲门。
番外之除夕(上)
这件事情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后。
江湖上风波已定,殷承煜也早理清了自己的家务事,与林之卿相携走遍大江南北的第六个年头。
吃喝不愁,美人在侧,也没有教养下一代的苦恼烦心,小日子过得不可谓不滋润,虽然这美人凶了点也倔了点小心眼了点,让殷承煜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去讨好,越来越有妻管严之风……
“你说谁是妻,嗯?”进来的男人手挽长剑,修长的身躯裹在一袭深蓝衫子中,做短打扮,更显蜂腰猿背,都能透过薄薄的料子看得到里面肌肉流畅结实的线条。浅麦色的额头上冒些热气,一些晶晶亮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到胸口的衣服上,汗湿了一大片,已经完全是成熟男子的体魄与气度。
殷承煜正蹲在屋子当中的火盆前,拿着小铜叉拨弄火堆里的木炭,一听到林之卿进来,便蹦起来,殷勤十足地把搭在椅背上的斗篷递上去披在他身上:“哪能哪能,一定是你听错了, 这么冷的天还去练什么剑,若是着凉了又得难受好多天,快来坐下暖一暖。”
殷承煜把他让到椅子上,把一只脚凳也拿过来,让他先放上脚踩着,又去端了热茶放在手里暖手,最后才送上热毛巾亲手为他擦汗。
林之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殷勤,手里抱着略烫的茶杯,脸轻仰起,让热毛巾覆盖上面颊,擦净脸上的汗珠。
殷承煜仔细地抹净了,重新透过一次后把林之卿的双手也擦过,端来一盆热水,蹲在他脚边,为他脱下鞋子,把脚放在水中烫。
林之卿的腿受过伤,冬天冷了就会疼,两人一起生活后,殷承煜寻了许多方子为他调养,才有了些许起色,因此他是严禁林之卿冷天时在外面的。
若不是天气晴朗,日头都暖熏熏的,他就不会让他穿的这样单薄去练剑。
巫伤命说这样的损伤还是要多运动为佳,他也只好宽限一些。
林之卿喝了一口茶,道:“不用这样紧张,我没有疼。”
殷承煜道:“还是不要大意了,都说干冬湿年下,已经一个冬天没有风雪,你还是小心一些,别过年了也疼起来。”
林之卿无奈一笑,被殷承煜抓住脚掌,在脚心轻柔地按摩起来。
殷承煜低着头,本应该是握着画笔的白皙五指,像握着什么宝贝一样,把他的脚揉搓得通红,才用干布擦干,为他穿上鞋袜。
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六年间,他们一直在一起,拌嘴脸红也有,蜜里调油也有,但大多时候还是像人世间最平凡的男男女女,身边陪伴着那个人,平淡地过着每一天。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眼前会为他人更衣脱鞋的人,就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殷承煜。
白年来看望他们时,不无惋惜地说:“师弟,你早跟了我,何苦沦落到为别人为奴为仆?我肯定疼你到骨子里。”
殷承煜冷冷道:“为我洗脚?”
白年犹豫一下,笑道:“这个容易,别说是洗脚,洗澡我也会。”
殷承煜又道:“为我洗手作羹汤??”
白年尴尬:“这……我可以去学,实在不行教中有的是大厨,你想吃什么都简单。。”
“那……你可愿意为我……”殷承煜若有所思地瞄了瞄他的屁股,不怀好意道:“嗯?”
白年还未表态,头顶已有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冒出来:“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我抢人。”
白年面露不耐:“你怎么跟我到这里来了?滚!”
那人笑嘻嘻地从房梁上跳下来,粗布麻衣,打扮得毫不起眼,但是面容长得极好,言笑晏晏夺人心魄。
殷承煜爱美色,自然先是为他的美貌所惊,继而又被他无声无息地做梁上君子而吃惊,他和白年都算是高手,居然都没有察觉此人存在。
“这位是?”殷承煜看了白年一眼,白年一见来人,脸色铁青,竟是发怒的前兆。
这可真是少见。白年喜怒不形于色,能惹他这样发火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殷承煜知趣地退后几步,免得殃及池鱼。
那人笑眯眯地拱手,道:“在下燕珍,江湖上送了个诨号叫‘天都客’,唤我燕子就好。”
殷承煜挑了挑眉梢,两眼满含深意地在一笑一怒的两人身上一转,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燕珍,他可是久闻大名了,拜他所赐,自家这位师兄已经很久很久……晚上睡不着觉了。
白年看他笑得诡异,面子上挂不住,但他怎能在心爱的师弟面前失态,袖子一甩,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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