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更可怕了,一闭眼睛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穿着朴素的蓝白校服和张熠航谈恋爱,有时候是在琴房钢琴边,有时候在小池塘边上的凉亭里,有时候在教学楼的天台,有时候靠着教室后面的储物柜。张熠航托着他的脸吻过来,把他扰得浑身软乎乎使不上劲儿。王宇睿意乱情迷地把对方推开一点想要汲取氧气,抬眼看过去,——桃花眼和酒窝,面前分明是程瑾的脸。
他又一次吓醒。这感觉怎么说呢,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比一个直男梦到和两个美女一起睡,本来美滋滋的事情,结果对方撩开长发,一个贞子一个伽椰子。王宇睿觉得这样下去真不行,夜不能寐,身心俱疲。
一整天昏昏欲睡灵魂出窍,下午签文件的时候还恍恍惚惚地在应该签自己名字的地方写了个硕大的“程”。握着钢笔的手一顿,在边上留下一个刺啦着毛边的墨点。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把那张纸扯下来揉成一团丢进纸篓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冲着憋笑的秘书粗声粗气地吼吼:“笑什么笑啊,赶紧重新印一份拿过来啊!”特别丢人。
此时此刻,安静了没几个小时的电话又不知死活地响了,王宇睿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接起来就开始喷火:“你有完没完啊?我说没说过再打一次我连谢云旗的电话也一起拉黑?”那边急急打断他,听声音是他发小本人无误:“别挂别挂!是我!”王宇睿转着钢笔问他:“哦,干嘛。”谢云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睿睿,救命啊……”
王宇睿听他嘚啵嘚了半天,整个人都迷茫了:“什么意思啊?你是说程瑾来w市了?”谢云旗夸张地吸了吸鼻子:“是啊,他飞去找你了!”王宇睿震惊了:“他有病啊?”谢云旗一拍桌子:“你有药啊!”王宇睿呵呵:“你也有病。”谢云旗嘤嘤:“怎么办啊睿睿!明天一早我们还有一个通告,经纪人已经发现他私自离队了,我们三个都被训了一顿。”王宇睿装傻:“我能怎么办?”谢云旗试探着说:“你就去机场见他一小下怎么样?他说见着你就回来!”王宇睿严词拒绝。谢云旗动之以情:“你想啊,明天的通告万一赶不上,那合作方就很生气,说s.p.e怎么这么不负责任,然后发到网上引起公愤,媒体集体抵制,然后我团就糊了,然后我就穷了,然后我就从酒吧撤资,然后……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觉得这事儿还是和你关系十分紧密的?”王宇睿:“你脑子里进粉底液了?”
话虽如此,两个小时以后他还是站在了机场出站口。他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为了和谢云旗之间坚定的友谊,牺牲自己,照亮别人,天地可鉴,男默女泪。王宇睿点开谢云旗发来的短信,确认了一下航班号。
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碰了碰他胳膊,正了正领带:“你看我怎么样?”王宇睿震惊了,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勾搭人都这么直接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一般高,一般帅,大冷天的还穿着西装,抱着一束花,眼里跳跃着期盼和羞赧。王宇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那人又站得挺拔一点,把花抱在胸口问他:“帅吗?”这太直白了,王宇睿虽然内心没怎么波动,脸上还是意思意思红了一下,他犹豫着回答:“呃……还行?”西装男就十分满足地笑开了,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王宇睿的肩膀:“你也很帅!”
王宇睿被他这自来熟的劲头镇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方不依不饶地继续和他套近乎:“我一看就知道你和我一样!”王宇睿怂了,他有点摸不准这人说的“一样”是哪种“一样”,有点紧张。西装男又激动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也是来接女朋友的!”“大哥你讲话能别这么大喘气吗?”王宇睿心情复杂地看他一眼,才想起哪里不对,“谁跟你说我是来接女朋友的?”
西装男神秘一笑,自信满满,喋喋不休:“你表情跟我一样!有点期待,有点紧张,有点害羞!还有这行头肯定是精心打扮过!一看就是啊。我跟你说我和我媳妇儿三个月没见着了,想死我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才问你帅不帅……不过我说你这空着手什么都不准备就来接人啊?你看我这束花是不是特新鲜,来之前刚从花店拿的!”
什么期待?什么紧张?什么害羞?什么精心打扮?这人是不是瞎?他这分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勉为其难很不耐烦。王宇睿郑重其事地转向西装男,尽量心平气和地自证清白:“我真不是……”话还没说完,西装男已经像脱缰的忠犬一下窜了出去:“媳妇儿!”王宇睿转头看见出口处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个子女孩儿接过花束笑盈盈地钻进西装男怀里。
目光往后偏了偏,猛地触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王宇睿整个人都一凛。程瑾个子高,一双筷子似的长腿在人群中很出挑。穿着中灰色的大衣,帽子上一大圈柔软蓬松的毛领随着步伐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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