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认识他的那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能在床上因为一个电话把床伴踢下床,能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适时地把他觉得没有关系的人剔出去,他只在乎他自己的感受,他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也不想让自己欠别人什么,大概除了索致再没有人能让他在意。
他安德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
即使如此,他也想试一试,想去争取一次,想在他心里留下一个位置。
安德上楼的时候,发现索绍站在病房门口,垂着眼帘,嘴角漾出一丝冷笑,不用靠近就能发现他情绪并不是很好。
安德慢慢地走近,扫了一眼半开的病房门,就看到里面有两个格外眼熟的人。安德走到索绍身边想要开口,索绍回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止住他。
说话声从病房里飘了出来,清晰的女声,毫不客气的语气,安德见惯了各种有权势有钱的人,但是那些人不管是为了什么,多多少少的会装作斯文有礼,却很少见到一个人像病房里这个女人一样跋扈,“说到底不就是想要钱么?你们开个价,多少我们都给的起,但这件事一定要私了。”
对方的回答声很低,安德听不清楚,但断断续续地听见了哭泣的呜咽声,下一刻,又听见一个孩子尖锐的哭泣声。索绍皱了皱眉,向前走了几步,皮靴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清楚的声音。下一刻,他推开了半开的门,整个人出现在病房对峙的人面前。
所有的喧闹,所有的争吵,在索绍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连刚刚还在哭的那个孩子都睁大了眼,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精致的面容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狭长的凤眼在病房内扫了一眼,最终在病床上的小孩身上停了下来。他慢慢地走近,垂下头看着那个孩子,清淡的眼神中带着明显地,不忍。
那个孩子晶亮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索绍,仿佛连他都能感应到他这个男人身上的特殊气质,连哭都忘记了。
索绍伸出手,手指在触及小孩的脸时又停住,他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我手凉,还是算了。”他看了一眼床头上放着的收费单,上面罗列着各项的数据,索绍转头,看向因为陌生人出现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双眼红肿的孩子的母亲,“孩子现在怎么样?”
孩子的母亲是一个还算年轻的女人,比起一旁穿着精致的瞿哲的妈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朴素,又因为连日来的焦虑,格外的憔悴。她警惕地看着索绍,半天才开口,“医生说,一会还要做一个检查。”
“哦。”索绍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又将视线转回到孩子身上,才七岁的孩子细嫩的脸上有不少伤疤擦痕,躺在病床上,身上好多处都被固定了,动都不能动。索绍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孩子眼里还含着泪,他眨了眨眼睛,还是开口,“小远。”
索绍还要说话,一旁瞿哲的妈妈终于回过神来,她挑着眉看着索绍,语气不善地开口,“你来这干什么?”
索绍头都没回,“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里是医院,如果你再这么大声音打扰病人休息的话,我立刻请人把你带走。”
对方轻笑一声,突然转过头,对着身边的瞿哲笑了一下,“阿哲,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一直默不作声的安德突然笑着哼了一声,“好像闯进别人病房对别人各种威胁的人就是很有礼貌了。”
瞿哲立刻就认出了安德,他看着安德立刻挑起了眉,面上的表情,已是明显的不满。
索绍将瞿哲的表情全都收入了眼底,微微侧过头去,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变成了这样不分是非,在他眼里,他的妈妈,他的家人,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原谅,甚至他可以拖他下水来,让他一起助纣为虐。
他俩基本的原则都丧失了么?
索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瞿哲,然后看她的妈妈,带笑的眉眼里,分明是,不屑,他看着瞿哲,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让我恶心。”
瞿哲的面色在那一刻,突然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看着索绍,满眼的难以置信。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最后他离开他,他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不曾用过这样的语言。他闭了闭眼,嘴唇抖了又抖,才缓缓地说道,“阿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安德觉得索绍下一刻就会大笑出声了,但他仿佛察觉到这里是病房,把那耀眼地让人失神的笑容收了回去,看着瞿哲,“别拖我下水,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你从来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你跟我在一起,对我好,离开我跟别人结婚,回头来找我,为的都是你自己。别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你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为的只是自己心里好过。”
瞿哲整个人僵住,他看着索绍,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一直觉得自己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无愧于心的,只是不小心选错了路离开了他,但是不代表他不爱他。
原来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索绍没有再去管瞿哲的反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卡,放进了孩子的母亲手里,微垂下头开口,“这里面有些钱,应该够治疗费了。至于该受到惩罚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说完,他淡淡地瞥了瞿哲和他身边似乎马上要爆发的妈妈一眼,转身就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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