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儿子也是个不肖的。欧力苦了一辈子,白天替木材店搬货、晚上还给农场主看管谷仓,每天就吃几个黑面包过活,整个屋子里就两件衣服一床薄被子。
但他对那小兔崽子倒是掏心掏肺的好!自己挨着饿受着冻,苦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积攒了十个金币,听说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小子要讨老婆生儿子了就一股脑儿全给了出去!整十个金币!那是他!那是他一辈子的积蓄!
现在呢?现在呢?平时不闻不问就算了,现在他老子病了!要没命了!他去哪儿了?!他倒是不见踪影了?伸手要钱的时候知道叫爹,现在倒是装聋子装的好!”
那女人开始还是碎碎念一样的低语,说着说着嗓门就逐渐大了起来。她大概是委屈了太久——替她可怜的弟弟,也替她们这样的穷苦人——胸中澎湃的怒火再不吼点出来就怕是要烧毁自己的理智了。那样子像极了失去幼崽的母狗,愤怒又卑微。
一旁的老欧力因为智力的问题,大概也不能全然理解自己姐姐的想法。他只有在对方提到他儿子的时候露出了一点高兴的笑意,而剩下的时间里却都维持着木讷的懵懂。
大约在他的世界里,贫困苦楚是自出生起就伴随一生的,那是生活的基调。他无法理解何为困苦,困苦自然就也伤害不了他。而儿子的存在倒是平静生活的熹微亮光,所以他要把好的都给他,十个金币可以买很多很多的面包,儿子和孙子都不会挨饿。这真好,毕竟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呐。
老欧力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足的笑了起来,胸口的疼痛似乎也好受多了。在他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人哪有没受过伤、生过病的。
雷蒙德同情他们,但以他的性格并不会去主动干预他人的事情。但他知道尤里安不一样,光看到尤里安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他就能知晓尤里安那颗柔软的心脏现在正揪成怎样的一小团。
绷着脸看着咒骂过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女人,尤里安握了拳复又松开,转头看向了爱德华神父哀求:“神父,我恳请您向女神讨要些恩典。”
爱德华神父也同情老欧力,他在这个镇上生活了许久,知晓对方生活得并不容易。他斟酌许久之后终于是叹了口气:“教堂愿意送老欧力一株提米草,而另一株我做主以60个银币卖给你们。几年前教堂修缮的时候欧力帮了不少忙,多的那60个银币就算是教堂欠他的工钱吧。”
听到神父愿意以60个银币的低价将提米草卖给自己,老欧力的姐姐激动地不知所措,只能反复地向神父以及尤里安道谢——市面上一株提米草往往要卖到1个金币50个银币,教堂本来就卖的便宜,现在更是折去了一半的价格,这让她怎么能不激动——“感谢神父,愿神永远伴你左右。也愿神永远祝福你,好心的先生。”
那位女士抹去了眼泪站起身来,又急急忙忙低头在随身小包里翻找。可她身上带的银币并不多,虽然临出门前又拿了好几个,但现在数一数却是只有45个了。她这会儿又是着急地出了一脑门的汗,唯恐自己耽误事,急切道:“我这就回去再拿15个!神父,请您先救他!我一定不会拖欠您的!我向女神发誓……“
可她还没将话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手心里捧着15个银币。她有些愣神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懦弱拒绝:“不用了先生……我有…”
“女神悲悯她的信徒。女士,请收下这微薄的心意。”尤里安向她展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积攒了一些零花,几十个银币,他用不了那么多钱,也愿意将这15个银币给他们。尤里安自认并非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在悲苦的现实面前,他愿意放纵自己偶尔的心软。
雷蒙德在那位女士收下银币后就带着尤里安走了,他们知道那位神父会妥善的照顾好老欧力,自然也就不需要继续待下去平白多听对方的感谢。
而在他们走后,那位老姐姐再次看向老欧力的眼神里透着喜悦,又有着无奈。她叹了口气,努力挤出笑容,嘴角却抑制不住难受的牵着:“我可怜的弟弟,你有救了…”
回应她的,是老欧力面对亲人的温和微笑和反复呢喃的含糊音节,依旧茫然而良善。这茫然里或许还有一份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孤独,而今天之后他会继续独自一人的贫苦生活。
还好,还好,孤独也伤不了他,因为他也不能理解孤独。
当晚,为了避免一同入睡的尴尬,雷蒙德有心自己打个地铺将就一晚却被尤里安制止了。他以牧师可以以冥想代替睡眠的理由,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冥想一整晚。
第二日的白日,雷蒙德在听了精灵弓箭手的汇报后便打算出门打听点别的什么。他招呼了罗宾和修与尤里安一起去接个简单的佣兵任务适应下共同作战的节奏,就换了身便装向小镇的贫民窟走去。
一个小镇总有一个破败脏乱难以管理的区域,生活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是愚蠢的。底层平民散在整个镇上做着最低等的劳力,过着有着今天没有明天日子。当然,也有少部分人却又精明的过分。他们仗着这里的鱼龙混杂人脉广博,贩卖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替人解决些本人不愿出面的脏活。
伊桑太太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士。
她已经老得看不出年纪了,在贫民区经营着一家杂货铺,卖些日用品与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她的记忆力却始终保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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