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时酒认识的爱情从来都面目全非吧,所以真正爱上周怀旭的时候,他还懵懵懂懂,也不知应当如何。
而出院前一个星期,时酒开始呕吐,喜食酸枣梅子,对气味敏感。行煦光把人领到彩超室检查,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米粒大小的一点,脆弱却让人欣喜。
通知了周怀旭,没得到多么惊喜的反应,男人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说等时酒出院的时候会派人去医院接他回家,再无多过问了。
两个人的故事,就从两个人的家里,再度开始。
……
十一月气温骤降,早晚都有些凉,周家的三层小洋楼里都烘着暖气,主卧里燃着香薰和水炉,床上被子垫子也铺得很厚实。屋里不冷也不干燥。
晚饭后时酒看了会电视,一个人坐着就容易困,钟叔抱了床毛毯要给他搭上,被他拒绝了。他只关了电视就往楼上走。
九点半,已经不算一个很早的时间了,他得回房睡觉。怀孕以后,他的睡眠时间无限延长,宅子里又总是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就更是没精神。
两个多月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回到周家,钟叔还是对他很照顾,甚至金嫂都开始调和他的口味,不再冷眼以对,可时酒明白,他们都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真对着时酒,早就寒了心,怎么还会对他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呢。
比起周怀旭的夜不归宿,他也不是很在意别人。
男人依旧是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刘秘书总会如实将周怀旭的动态汇报给他,比如周怀旭身处何时何地睡在哪家分公司,什么什么时候买了去哪个国家的机票,可能会在几天以后或者几个月以后回来,匆匆一眼,又要离开。
不必担忧周怀旭外遇或者出轨,但也是一种锥心的折磨。
以往,周怀旭再怎么忙,也会陪他的,就算真的要加班出差,也会抽时间回家,亲自和他讲,分隔两地的时候,更是电话信息不断。
如今时酒怀孕过四个月,生活过得就像周怀旭的行程计划表,刘秘书汇报给他的那些消息,无非就是照着老板的buhedule,再复制性地口头告诉他,也许该说是,通知。
太冷漠了,冷漠得他一丝一毫的差错也挑不出来,周怀旭甚至连报复都没有,却将时酒的心绪搅成一团乱麻,仿佛行走云端,每一步都落不到实处,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可今天,他不能睡太踏实了,前几天知道周怀旭今晚凌晨会回家两个小时,时酒就数着日子等待着。
肚子不算很大,但宝宝上个星期就会动了,一定一定要告诉周怀旭,好歹让宝宝知道,还有个爹爹在等他降生。
卧房的布置偏向哥特式,色彩深重,庄严肃穆,木质的家具微微泛着流光,壁灯一豆,照着守望人。
睡觉以前,时酒先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因为一个人不太方便,时酒只能小心再小心,不过半个身子沉在浴池里的时候,他还是松懈了几分精神。水的浮力替他分担了腰椎的负担,软绵绵的肚子包裹在温热的水里,驱散了深秋夜晚的寒气。
偏过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又瘦了一点——他的妊娠反应比较大,医生说是因为之前孕前没有修养好,孩子怀得有些突然的原因。因为贫血,时酒头三个月要服用叶酸,容易胃胀气,现在改用复方硫酸亚铁,胃口要好一些,好在体重没有特别不达标,不然又要住进医院里养着了。
等再过几个月,他穿着冬衣也会显怀,不仅大腹便便会影响行动和睡眠,随着孕激素增加,他的身体也会相应有更多的改变。
比如腿会抽筋,会水肿,皮肤变差,休息质量下降,心理敏感,脾气更加暴躁。
心头一跳,时酒突然觉得,还是不要见周怀旭比较好。
不好看啊——下巴尖尖的,背骨也突兀难看,好像枯槁的人体架,四肢细瘦,近乎骨瘦嶙峋,只有肚子挺着,弄得腰很粗壮的样子——真的不好看,时酒从没有这样难看过。
浴室雾气弥散,水汽蒸腾氤氲,不甚明晰的轮廓映衬在时酒的眼眸里,投下阴霾的黑影。
还是不要看了——匆匆拧干毛巾,擦干身体,裹了一件浴衣,逃也似的奔回床上。又火急火燎地熄了灯,用被子将身体盖起来,睁着眼静对一室清冷。
他一直很缺乏安全感,有了孩子更是这样,随着月份增长,又渐渐丧失了那些虚张声势的轻狂。
可是除了安静,懂事,听话以外,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如何承受他人的风言风语,如何面对指指点点的斥责,如何吞咽下周怀旭理所应当的不爱。
如同失去庇佑的小动物,只能呜咽着舔舐伤口,不敢伸出爪子,只因害怕冷遇,害怕拍打,害怕取笑和放弃。
倦怠感就这么滴滴答答地走入他的胡思乱想里,周怀旭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恍然如梦的错觉,等男人拿了衣物进浴室洗漱了,时酒才意识到空气中飘转的那一抹冷檀香是真实的,幽微的灯火与朦胧的水声,也是真实的。
还好还好,没有睡得太沉。可也不敢起来,只数着时间,等周怀旭一身湿漉漉地出来。
他果然不管他,回家的两个小时只是为了使用一下浴室,然后就开始清捡衣物,装行李箱,不久又是整装待发的样子。
时酒死命咬着被子,又想叫他又不愿意,等他以为周怀旭要离开了的时候,周怀旭却往这边过来了。
看见时酒圆圆睁着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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