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见锋嗤笑一声:“写信,你他娘的寄到哪儿?”
“是啊,我也不知道寄到哪儿,他们说第63师全军覆没,说你可能死了。”方孟韦淡淡地说。
杜见锋听了,抬手去胡噜方孟韦的发顶。
方孟韦推了他一下。
毛利民望了望后视镜,弄不懂他俩什么意思,决定专心开车。
他们到了营地,两辆物资卡车也跟着进来了,王大勇叫了后勤的人,自己脚底抹油跑了。
方孟韦拿了簿册,清点人数,作好记录,把受伤的人送到卫生连去。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军士、小跑的勤务兵,感叹道:“除了你们,竟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了。”
杜见锋站在他身后,低声说:“活下来的人不多,后来都四散了。”
方孟韦沉默了一阵,转过身细细看他,此时杜见锋已经摘了太阳镜,英俊依旧,只有眼角细小的纹路偷偷记录了时光的流逝。方孟韦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张开手臂抱住他,他只比杜见锋矮了一点,尖尖的下巴抵在杜见锋的肩膀,认真地说:“所幸……所幸……”你还活着。
杜见锋也许是好久没有被人这样拥抱过,身体僵了一下,竟伸手托着方孟韦的屁股将人抱起来:“我看你小子他娘的一点也没长大,小孩儿一个。”
方孟韦突然被他举高,吓得双手撑住他的肩膀:“杜见锋,”他低头瞪他,“快放我下来!”
“哟,现在不用我抱着你进屋了?”杜见锋松了手,让方孟韦跳下来。
方孟韦回头看到偷笑的毛利民,板着脸说:“我去看看我们的物资和人员都怎么样了。”
毛利民这才说话:“小方,晚上过来吃饭啊。”
“谢谢毛大哥,”方孟韦背着手,有点小傲慢的样子看向杜见锋:“可是,杜叔叔的小灶我可不敢吃。”说罢就走了。
杜见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说的是自己,嚷嚷起来:“谁说要给你吃小灶的,你他娘的管谁叫杜叔叔呢?!!”
勤务兵听见喊声跑了过来,看不懂是什么情况,去问毛副官,毛副官一脸高深莫测:“不用管,旅座这是受了点刺激。”被这么个高挑的大小伙子叫叔叔,确实挺刺激的。
结果晚饭还真没一起吃,方孟韦要与一同来的人商量行程,耗了差不多半个晚上才算结束,出了门就直奔杜见锋的营房。
杜见锋还是老样子,地图草纸什么铺了一桌子,见他进来,挑眉问什么事。
方孟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明天出发不了,很多干事和学生都受了惊吓,恐怕很难立即赶路,还有几个受伤的,现在正发着烧呢,也不宜搬动,还请杜旅长收留一阵。
杜见锋听了颇为糟心的扬扬手:“明早和毛利民说,让他带你去见后勤的人,细节同他们说。”
方孟韦点头,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椅子上,杜见锋瞧见他动作,也不去说他,自己反而站着。
“你们怎么想起来来河南了,不知道这里危险吗?”
“重庆对于河南的情况过于乐观了,他们觉得美英苏参战,战争很快就会过去。”方孟韦抱着膝盖,整个人都团在椅子上。
杜见锋颇有兴趣地问:“那你觉得抗战结束还要几年?”
方孟韦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今年,也不是明年,尤其是河南,中原逐鹿,不经过一场大战,日本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年纪不大,见识倒不小。”
方孟韦皱紧了眉:“偌大的中华,若是仅靠盟国,是永远没有抗战胜利国家自强的一天,美国英国如今自顾尚且不暇,居然还指望他们施舍,国人还当自立为勉才对。”
毛利民一面进门一面插话进来:“小方,你真是神了,竟然跟旅座想的一样。”
方孟韦眼睛尖,探头看毛利民怀里的东西:“毛大哥,带什么来了?”
毛利民大喇喇地抱出来一个小坛子:“附近大户的小姐给送来的米酒,亲手酿的,给我们旅座的,旅座不要,我收着呢,今天咱们又遇见了,是个喜事,把它拿出来喝了。”
方孟韦偏头问他:“部队不是不许喝酒吗?”
毛利民摆摆手:“我们201旅是休整期,可以喝,而且这米酒没有酒劲儿,就是喝个热闹。”
方孟韦恍然大悟:“那你们今天是去偷食的,根本不是作战任务。”
杜见锋点点他:“就你鬼精。”
方孟韦看着毛利民倒酒,嘴上不饶他:“这酒我可得细细地品,满满都是对杜旅长的情意。”
杜见锋回了俩字:“滚蛋!”
三个人都喝了一点,徐徐说着当年的事情,包括那场惨烈无比的阻击战,包括那场大病和无数噩梦。
一坛酒喝尽,大家不过是微醺,毛利民凑在方孟韦耳边说事情,被杜见锋挥开,方孟韦喝了酒,冷白的面上浮了艳色,他眼波流转,投在杜见锋身上,勾着唇角问:“你想在重庆登个寻人启事,却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毛利民拍大腿:“可不是吗,全团没人知道你的大名,平时都是小方小方的叫,卫生连还出息些,知道你叫方什么韦。”
杜见锋盯着他,话里多少有些怨气:“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方孟韦笑一笑,少年的调皮掺着青年的狡黠:“我在等你问我啊。”
杜见锋被他笑得头晕,在心里骂了句艹。
方孟韦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杜见锋也起来了,跟着他:“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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