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八条触手分别拿着八瓶不同的药剂,在更多的瓶瓶罐罐中间蠕动着。两只人类的手臂则盘在胸前,好奇地打量着钻进他配药房的格朗乔伊。
“那是当然,你就等着看结果吧。”格朗乔伊舒展身体,手肘撑在后背的桌子上,岂料关节正正压到一滩粘液,手臂一滑,差点整个人向后仰到地上。
“你不要动来动去、碰来碰去的。”克鲁腾出一只触手,一把拽住格朗乔伊的胳膊,把他扶回座位上坐稳。
“该死的……你能不能把这里整理一下,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恶心不恶心。”格朗乔伊心疼地看着自己刚换的衣服。
可衣服上已经黏连了一大块半透明的液体,任谁都知道他来过克鲁古柏乐家了。
“可是如果‘外头的野猪’没有问你想知道的问题,怎么办?那个药效好短,只有半个小时。”克鲁慢腾腾地又蠕动到另一边,把靠近格朗乔伊的瓶瓶罐罐全挪走,以防对方又碰掉什么。
“我就不信忒休斯不好奇,看他那表情我就知道他心里也早想着这事了。”格朗乔伊啧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都怪他吃什么不好,吃到了海味,偏偏这海味还有毒。”
“我听说莱马洛克受了很重的创伤,”克鲁没接受格朗乔伊的说法,又恢复一根筋只认定自己观念的频道——“‘外头的野猪’可能更关心他到底受了什么伤。如果他先问在风啸谷的经过,时间就用得差不多了,他就来不及问莱马洛克对他的看法了,对吧?”
格朗乔伊听罢,微微皱了皱眉,狐疑地追问——“莱马洛克在风啸谷被……怎么了?”
“不知道呀,高文也不知道,”克鲁重新蠕动回试验台面前,背对着格朗乔伊——“可是风啸谷有狼人啊!狼人多可怕,唉,想想就好可怕,外面的世界都好可怕。你说你在外面混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死啊。”
格朗乔伊语塞,他居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也不需要他回答了,不知道克鲁把一瓶紫色的液体加到了什么玩意里头,玻璃瓶先是发出嗤嗤嗤的响声,并冒出缕缕青烟,然后突然在他的触手中炸裂。
只听啪的一声响,几块锋利的碎片朝四面八方飞去。
格朗乔伊眼疾手快,立马举起双臂、张开双手,在碎片砸向房间各处之前,再次竖直平铺了抗摔咒。
碎片纷纷被定格在空中,随着格朗乔伊的手臂在空中打了个旋,又拢成一团,缓缓落在地上。
“呀,你真是个好人。”克鲁的两只触手兴奋又欢快地拍打着,赞许地道。
虽然他的腿脚比别人多几倍,但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格朗乔伊的抗摔法术。
“嗯,我也觉得,不过既然我刚才帮了你那么大个忙——”格朗乔伊把手臂放下来,重新交叠置于桌面,厚颜无耻地道——“这次的原料给我打个五折怎么样?”
克鲁微笑地望着眼前的走私商,他稍微算了算,觉得自己的触手不仅可以将眼前人的四肢扯烂,还可以余出四条来掏对方的内脏。
事实上,克鲁确实没有格朗乔伊想象的那么缺几根筋。虽然他总是和普通人不在一个频道,但有时候他的预测离谱得可怕却精准得吓人。
忒休斯确实没有时间去问莱马洛克的感受,因为一直氤氲在他心头的都是莱马洛克在风啸谷经历的一切。
当他偷偷地把药剂加到莱马洛克睡前必然要喝的水里,并看着小海巫一边挠着肚皮一边把水喝光并钻进房间后,他便静静地在自己房间等待药效起作用。
其实忒休斯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见响动,但他宁可相信他听见了。
所以五分钟后,他敲响了莱马洛克的门。并在没有得到回应之际,自行推门而入。
他以为莱马洛克已经秒睡了,在他印象中吐真剂有让人迷糊的效果。如果潘多拉水比吐真剂药效更强,那或许莱马洛克会更迷糊。
可事实上却不是,莱马洛克不仅没睡,还坐在床边,将脑袋压在双手之中。
忒休斯心想醒着就好,醒着他也更方便发问。可还没等他说话,莱马洛克却突然说道——“唉……你烦不烦,你能不能不要进来。”
忒休斯大脑警铃大作。这不仅仅因为莱马洛克难得用这种烦躁的口气对他说话,还因为声音带着浓烈的鼻音。
忒休斯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对方把脸埋在手心里的缘故,于是俯下身来探查。
岂料莱马洛克干脆腾出一只胳膊抵着忒休斯的胸口不让他靠近,而露出的半边脸证明——莱马洛克确实在哭泣。
忒休斯大惊。
在他的印象中莱马洛克向来是一个愚蠢天真却消化负能量超级强悍的家伙,虽然笨手笨脚总把事情搞坏,但却特别能自我说服。
忒休斯万没料到此刻的莱马洛克竟脆弱成这样,脆弱得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一地。
但他还是碰了,他反应了一会,抓住对方的手腕移开,犹豫地将莱马洛克抱住。他不停地抚摸着年轻海巫的后背,对方却因这拥抱颤抖得更加剧烈。
莱马洛克想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药剂作用,脑子里不停翻涌的是他拼尽全力想忘记的、待在风啸谷的日子。
那确实是他心底最黑暗的时光,是他几十年来发过的最可怕的梦魇。为了拷打出他脑子里的东西,那些雇佣巫师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他的面前。
其实他并不害怕殴打,即便这殴打可能让他断几根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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