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果然很靠得住,往前走了会儿,不大的湖泊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人工挖出的湖泊,湖里原本种着层层荷花,如今倒一碧到底,可见这花园里除了桃花,是不容什麽花草生存的。
明非身上本来就不着片缕,现在更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湖水冰凉,激得他一阵颤抖。
为防万一,这宫里的湖自然不会深,靠岸边的水只有半人深。明非双手不方便,清理起来速度极慢。寒冷的水触到伤处,便是痛彻。明非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来。
渐渐被冷得麻木了,明非站着,一点点清洁身前。忽然听到一阵水声,他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人从後抱住,火热身体带着灼热气息,扑在他身上。
明非闭上眼,心下一片冰凉。
又……来了麽?
二
明非等了很久,身後的人却只是抱着他,有些颤抖地抱着他,抱得紧紧的,却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明非不耐烦起来,皱眉回头:“要上不上快点的,别拖拖拉拉!”
对方不动手,他也没办法突然反抗不是。
一回头却吓到了他,身後的人一身明黄,年轻的脸十分英俊,也十足威严,正是那位弘兴帝赵竑。
明非吓了一跳,赵竑脸色却变得更厉害。原本脸上的狂喜瞬间没去,浓黑的眉死死皱起来:“你是什麽人?怎麽在御花园里?”
明非一怔,张开口:“我……”
他这段日子都没开口说过话,就算疼得过了,嘴里通常也都有东西让他发不出声音来。因此这嗓子竟是又干又哑,发出的声音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咳嗽了下,他续道:“皇上不认得属下了麽?卑职明非。”
赵竑一惊,这才仔细打量起明非来。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这种折磨人的事情交给下头,也就不再过问了。因此那日殿上一面之後,他再也没见过明非,自然也不曾见他消瘦如此的样子。
他仔细看去,明非身上大片淤青红紫,无数齿痕抓痕分布着,胸口两点粉红色凸起上各穿了个金环,环上细链垂下去,和他下体顶端的环系在一起。而他两手同样被细链系在一起,一个轻微动作,都会引起一阵细碎响声。
赵竑不由倒吸一口气,他是说让人去折磨明非,但、但这般,似乎有点不太人道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明非虽然人品卑下,又和他曾是死敌,但怎麽也是一号人物。据说金国和蒙古交战的时候,战略战术,均有许多出自这明丞相之手。虽说赵竑并没怎麽领教过其中高明,但明非在北地的名气,实在不下於他。若不论人品,明非也确实是值得尊重的人。
赵竑身为皇帝,一语便能决断他人生死,权力至高无上。但他平日极为审慎,只要不是必死之事,他很少处决臣子。至於宫中太监宫女,更是连杖责都少。他自己一直尽力废除私刑,但对这明非,是不是有些过了?
赵竑叹了口气:“明非,其实金国汉人不少,出仕为官的也有。但如你那般全心全力为异族,帮外族来攻打自己父母之邦的,也实在不算多见……”
这种论调明非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他微微一笑,侧过头去。
赵竑见他这态度,不由怒火中烧:“若你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朕兴许还能放你一马。你这麽每天生张熟魏的,还觉得很爽吗?”
明非脸色微变,随即回道:“便是生张熟魏,也是皇上有命,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赵竑脸色锅底一般,一甩袖子:“那你就等着被干到死吧!”
明非看他离去,轻轻摇了摇头。
这小皇帝的性子,还真不怎麽皇帝,说起话来,倒有点像那个人……
他低下头,低低一笑。
──不过那个人恐怕连什麽叫“生张熟魏”都不知道吧?而且以他对自己的爱护,又怎麽会说出这种话?事实上当着自己的面的时候,那人连个脏字都不敢往外冒,生怕冒犯了自己。
明非脸上笑容渐渐转为凄然,看着一身的痕迹,挤出一个嘲讽笑容来。
幸好那个人看不到,否则自己就可以教会他一句诗了。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回到後宫,赵竑还是一肚子气。
他本来想若明非诚心认错,他也可以下令,让下面的人停止这种强暴。但既然明非自己都不介意,他还操什麽心?
“自甘堕落,真是自甘堕落。”空有满腹才华,不思报效国家,还特意跑去当汉奸,简直是下贱之极。亏他在看到湖里背影时,竟有一瞬间的错认,简直是不可原谅。
吉容在一旁伺候着,这时候识趣送上瓜果:“皇上消消气,小心龙体。”
赵竑捻起一只梅子,这大开春的,也实在没多少水果。吃了几口,他想起刚刚满腹怒火,竟然忘了问明非是怎麽到得御花园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莳年宫本来就处於内外宫之间,为怕明非跑了,前殿护卫得很是严密,後宫却不会有人把守。而莳年宫的当班侍卫,正是明非本人。
赵竑倒不怕明非闯入後宫造成什麽危险,自然更不怕他秽乱後宫,不过那桃林是他心头宝,他生怕被明非弄得脏了,於是开口:“吉容,你吩咐下去,找几名侍卫在御花园和莳年宫之间看着,别让不相干的人闯入御花园。”
吉容一怔,连忙应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便猜到赵竑这一肚子气必定是遇到了明非的缘故。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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