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的现在,他的愿望算是实现了。
陈练云死了,姜建也近似于消失了,他一个人住着,姜建定时给他打一笔不算少的钱。
他一个人吃着饭,看电视,没有任何人会对他提出要求。这样的生活在几年前的看来说是在天堂里也不为过。
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快感。
这样的虚无和自由本为他的追求和渴望,但是现在却被他弃之如蔽履,让他躁动不安。
他学会抽烟很久,烟瘾不大。在容盛威言禁止和好言相劝下真好几个月没碰过,今天他却忍不住了。
他躺在沙发上一根根地抽,脑子里一会是容盛趴在桌子上睡觉,醒来后垂着眼皮,脸上挂着红印的样子,一会又是他吃一口饭叹三口气,说他爸怎么凶他,怎么偏心他妹,委屈得快要掉眼泪的模样,还有小雪纷飞的冬日,他穿着墨绿风衣,戴着格子围巾,站在街道广告牌下朝姜汶园挥手,怪他怎么来得那么晚,没等人回答又说起另一件事。
他终于承认他的爱从来不是无私的。在他宽松大度的假面之下,掩藏的是疯狂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占有欲,还有他不敢宣之于口的欲念。
周一早晨姜汶园拿着早餐盒站在后门等人,上课前五分钟是学生到校的高峰时间段,人流不断,姜汶园看着眼睛都累了。
“早啊。”容盛接过他手里的饭盒说中午放学就在小花坛前面等他。
“好。”
“到时别磨蹭。”容盛走时扬了扬手里的饭盒道了一声谢。
姜汶园傻笑了一个早读课,他的新同桌以为他有什么毛病,都没敢跟他打招呼。
第27章 妒火
整整一个上午,新老师上讲台就是闲谈和吹牛逼,姜汶园和容盛就在手机里聊个没完。
聊了两节课,容盛说他要睡一会,不久又发信息说让姜汶园上楼帮他洗饭盒。
姜汶园以前跟他同桌时没少给他洗,可是隔着五层楼把他叫上去洗饭盒也太霸道了。
容盛说洗饭盒会沾得满手油,让他浑身不适。姜汶园一时竟然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想了半天才说自己的手也是亲油的。容盛不管,非说自己困得要命,洗手池太远不想走过去,姜汶园最后竟然同意了。
下课后姜汶园走到六楼又收到信息说别上去了,他开玩笑的。
姜汶园一抬头就看到容盛站在阳台栏杆旁,周一大家都穿了相同的白色校服,可那个人还是显眼得要命。
既然上来了姜汶园就想过去说几句话,走进才看到挂在栏杆上的笑得全无形象的任子迎。
容盛黑着脸解释:“这傻逼偷我手机玩……”
姜汶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问:“你们同班?”
“嗯。”容盛神情里俱是嫌弃,表达了靠一己之力考上重点班的人对走后门进来的学生的鄙视,“对于一个没长脑子的人,爸爸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他饭盒在里面……”任子迎笑够了,趴在阳台上说。
“闭嘴。”容盛往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转头对姜汶园说,“我刚刚睡了,他就从我抽屉里偷我手机。”
“不是偷!”任子迎梗着脖子纠正,“你那个时候醒了一下,绝对看到我拿你的手机了。”
“不问自取就是偷!”容盛冷声反驳。
“屁!你默许了!”
“我还默许用我手机乱发信息了?”
“就是开个玩笑。”他的眼睛在姜汶园身上来回溜了一圈,接着嬉皮笑脸地对容盛说,“其实……我就是妒忌你有人打早餐。”
容盛翻白眼,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他说:“让你女朋友给你打。”
“妄想!她没让我给她打我就谢天谢地了……”
姜汶园一直傻站着,容盛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拍他的肩膀说你快下去上课吧。这话在姜汶园听来就是当庭释放了,拔腿就要走,容盛又抓住他的肩膀,“蠢死了……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姜汶园几乎是落荒而逃,有些急促地说:“我没仔细看。”
几天以后容盛突然问姜汶园能不能打多一份早餐给任子迎。
“开始他还说自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然后每天我一吃他就上来蹭几口,烦死。我就吃了一半,两节课就饿。”
姜汶园还记得他极其讨厌跟别人公用寝具餐具和一切私人物品,努力把他们吃一份早餐的场景赶出脑袋,问了一句废话,“明天早上开始就要吗?”
“嗯。”容盛说,“随便给他找个饭盒……你有没有多的饭盒?你看着饭堂里什么最难吃你就给他打一点。”
姜汶园说好。
他把两个饭盒排列着放在阳台上一个他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的位置,大多时候是容盛先到,他用手捧起两个叠在一起的饭盒,接着转身上楼。偶尔先来的是任子迎,明明也不是要迟到了,他却是急冲冲的,拿到东西就恨不得两步并做一步走,猴子一般窜上楼。
姜汶园从来都给他们打一模一样的早餐,免得他们觉得哪一份早餐难吃而共食一份。
体育课上,姜汶园趁没人留神拐进了体育馆旁边的废弃的教学楼吸烟。一楼厕所竟然上了锁,姜汶园只好跑去楼上,他在厕所的隔间里烦闷地吞云吐雾,手机屏幕都差点给他按碎。
他焦躁不安,魔障了一般反复在脑子里想象他们坐在同一张课桌上打闹的场景。他妒忌他们自幼相识、情同手足,妒忌他们的亲密无间,肆意玩笑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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