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近年来业务繁忙,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案子进来。从早上9点开始,他的大脑便一直处于极速运行状态,整理资料,收集证据,和委托人沟通信息,开会……以前,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5点,和薛灏一起生活之后,提前到4点。
他像是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条理分明,按部就班。从不让生活脱离正常轨道一步,就算有突发事件,也要努力把影响降低到最小。在他的概念里,时间,是摆在第一位的。以至于身为合伙人的廖一文经常取笑他,做老板比做员工还累。
薛立风认真地反驳他,男人在六十岁之前是不能停止战斗的,休养生息是退休后的人才有资格做的,在那之前,必须争分夺秒。
这就是他做人的准则。
经过事务所前台的时候,薛立风按照惯例找小赵拿代收的快递,正待离开,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同于往常的气氛。
他停下脚步,转头去看旁边。
一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男人,正挺直腰站着,和管行政的刘姐说着什么。他看上去很激动,音调有些飘忽不定的。
薛立风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那个人想跟事务所谈合作,接下这边的快递业务。
他不动声色地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男人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比他矮半个头,戴着一顶和制服同色的鸭舌帽,衬得皮肤雪白,下巴尖尖的,体型偏瘦却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装的应该都是快件。可能因为有些紧张,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这小伙子显然并不擅长谈生意,声音软糯,没有丝毫气势,讲起自己公司的优势时,也缺了点条理,做了十几年行政管理的刘姐哪会把他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就轻松地以公司太小且没合作过等理由拒绝了。
薛立风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年轻男人制服上的字——速达快递,没听过。应该是本地一家不怎么出名的小快递公司。这一块区域的写字楼非常之多,快递业务早就被几大全国性的领头快递公司瓜分完毕,哪还有这种小公司插足的地儿。
青年人被刘姐几句话压得哑口无言,脸上涌起了一层红晕,他显然不甘心就这样走掉,还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尴尬地站在那里。
薛立风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脑中却在进行着细致的分析。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律师事务所的文件寄收九成都是同城之内,加上文件私密性较强,对快递的要求只有快速和稳妥两个。大的快递公司不一定注重同城快递,加上最近网络上几家知名快递公司被先后爆出丢件、快递员私拆快件等丑闻,尝试一下和小公司合作,倒也不是不可行。
他走过去站在刘姐背后,轻轻咳嗽一声。
刘姐转过身,见到是他,便惊讶地皱起眉头,疑道:“薛律师?您怎么……”
这些事情一贯是廖一文处理的,薛立风从不出手。薛立风明白她的疑惑,点了点头,目光移到那年轻男人脸上。
那人愣了愣,也跟着叫了声“薛律师好”。
“快递并不是大公司就一定好的。先签一个月的合同,试试他们的服务吧。”薛立风看着刘姐,“廖总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定的。”
刘姐满心疑惑,但还是点了头,转身向那年轻男人说:“过来吧,去行政办公室签合同。”
对方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神色,他激动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跟在刘姐身后和她一起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感激地看着薛立风,认真说道:“谢谢您。”
“不客气。”薛立风微微一笑,突然抬起手,伸向对面的青年,右手的三根指头准确地捏住了他宽大制服里露出的那一小片衬衫领子。
两人凑得很近,薛立风甚至都闻得到那青年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清新而干净。
衬衣并不很新,毫无特别之处,领子上面甚至有几道乱七八糟的彩笔印子,看上去很像小孩子的杰作。薛立风的目光停留在那几道笔迹上,还用拇指捻了捻。
青年没想到眼前的大律师还会对自己的衬衣感兴趣,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这是我儿子弄的……”
“哦。”薛立风点了点头,“你儿子挺淘气。”
青年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前面的刘姐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转过头喊了他一声:“哎,小伙子……”马上又发现他旁边的薛立风,话喊到一半停在嘴边。
薛立风松开手,低低说了声“去吧”。
青年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快步往刘姐的方向走过去。
“薛律师跟你说了什么?”刘姐从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印章,看了眼局促地站在旁边的青年,随口闲聊道。
“哦,他看我衬衣上有彩笔印子,我就说那是我儿子画的。”青年温顺地低声回答。
“那怪不得了。”刘姐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薛律师也有个儿子,他刚刚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吧。”
“原来是这样。”青年微微吐出一口气,想起薛立风穿着黑色西装的挺拔身影,不禁猜测起来,这么优秀的男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你看着这么年轻居然有孩子了,那你结婚挺早的……”说话间,刘姐已经麻利地在合同上盖好了章,递过去,嘱咐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跟你们公司合作,多费点心,要是头一个月顺利的话,以后可以签长期的约。”
青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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