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糊弄蜗的事他就是缩着触角也能看得出来了,云隙是不会轻易上当的。然而纵然他不轻易上当,瞧着那一摞密密麻麻的妖神钦封的名字,从心底无缘无故怨起了这只妖,害他白白损失了一整日的休息。
所以云隙对钦封的第一印象就这么被他师父败坏光了,以至于后来他每每再见到钦封,总是生出一股莫名的幽怨,而对于这一点来说,另外一位当事妖也甚是无辜。
云隙平日里不好动,顶多是懒洋洋趴在他师父一樽装酒的冰裂纹蓝瓷长颈酒壶上睡觉,连触角都懒得伸出来一下,然而事有两极,而他师父就是另一极,好动的厉害,大话篓子一个,特喜欢找哪位神子来扯上一段闲话,这段闲话中回回必能扯到他的身上,
说他的徒弟生的怎么个乖巧温顺,长得多么个春花照月,那时云隙还不知晓人界有这么一句话,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后来晓得此话时,他已经被他师父‘崇虚嫁蜗自嫁自夸’给嫁走了。
说起嫁这件事,云隙从前也未曾怨过他师父,只是近日来遇见了单儿,再将此事谈起的时候,见到牧单伤心难受的表情时才发觉当初同意他师父与钦封定亲此事也不当一方好主意。
但不管正不正确,这桩亲事本就有些离奇和诡异。那是奎避恶兽刚被击退魂飞魄散的那段时日,他趴在仙凌山上的一株木上准备了十八碟天南海北的精致小菜,等候神子胜战归来,却不料等来的是三界神子慌忙和焦虑的神情。
崇虚跑过来捏住云隙的小壳,着急对他说,钦封可能出事了,在最后一击奎避时受了重伤,奎避死后的留下的污浊瘴气趁机钻了他的神识中,控制了他的心智,一路朝他们追杀而来,怕是要控制不住了。
若对方是奎避,打便是,可对方是妖神,这打了伤了妖神,是他们不仁不义,可不打,就只能眼睁睁望着钦封疯魔下去,被奎避侵占了神识,污了灵智,入了魔道大开杀戒,将妖神大义毁于一旦,重新令四界进入天地恶障遮云闭月的危机之中。
云隙化了人形被他师父晃得头晕,在晕乎乎迷瞪之际听崇虚说,钦封倘若过来,你在他前面诱上一阵,试试可否能唤回他的神识,莫让奎避毁了这妖。云隙先前是不信他师父这番话的,但见他身后的释尊和鬼王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子,便在心中打起了问号。
那只威严沉静端正的妖也会疯魔吗?云隙说句真心话,他曾想过若是这四界的神子也选出个领主来做的话,极有可能便是妖神钦封。纵然他年纪较轻,但为妖格外正直严谨高情远致,没有仙界释尊的悠闲懒散,也不像鬼王老实本分,更没有他师父老不正经颠三倒四爱占小便宜。
云隙还不大明白为何崇虚让他诱一诱钦封时,天边出现滚滚灰烟,烟雾覆盖之地阴郁萧萧,诡异至极。
他负手而立仰头望去,在那团肃杀锐利的灰烟中察觉到了一丝与他身上同根同源的修为,等那团灰烟彻底滚落到他的周身时,只见天地黯淡,三十三重天的子明光也被密不透风遮了起来,周身的花木尽数枯萎,飞沙走石之中,他望见那常年一身青衫沉静的男人眼中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疯狂和凌乱。
云隙顶着风沙清了清嗓子,刚欲张口,便被这股浓烟钻了喉咙,忍不住扶着枯败的花|径咳了起来,含糊不清朝天上喊去,“喂~~~~”
钦封疯狂的眼睛覆着浓郁的血色,因这一句淡淡的‘喂’而稍稍暗了几分,于灰烟云头冷冷的望着他。
云隙想了想,哑着嗓子道,“那~一~日~你~说~要~教~我~一~方~决~,让~我~不~要~告~诉~师~父~,如~今~还~算~数~吗~?”
钦封一怔,身后忽的出现三尊神子朝他袭来,一张铺天盖地的天辰网带着紫蓝闪电自天幕坠落,震耳欲聋欲将钦封埋了起来。
云隙清楚的看着钦封用尽全力祭出杀器攻击其他三位神子,而那三位顾忌钦封的身体几乎不敢使出全力,能躲则躲,商量着先将钦封扣押下来,不让他兴风作浪之后再商讨出个解决之法。
但入了魔道的钦封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这近二百场打斗之中趁机使出一招同归于尽之法朝崇虚撞去,云隙眯眼瞧着,在万分紧急之刻闪身冲上风云残卷的厮杀之中替崇虚挡住了身前的恶决,顺手扶住天辰网缺失的一角,低头咳了口鲜血,朝其他三神子大喊了一声收,天辰网瞬间从遥遥天幕落了下来,兜头将钦封罩严实的罩在了里头。
崇虚吓得赶紧扑过来查看云隙的伤势,气呼呼的大骂他太蠢,钦封的恶决怎能用身体来挡!
云隙皱着眉擦了擦唇角刺眼的鲜血,并未觉得这恶决有崇虚想象的厉害,除了胸口刚开始有些窒息的淤堵外身体竟出奇的平静,他听见释尊低喊了一声,抬眼穿过萧索邪性的灰色瘴气,看见钦封猩红的双眼定定的瞧着他,手掌缓缓扶住胸膛大口大口吐出黑血,血水洒落在他青色的长袍上,像那一日赤红夕阳下他在妖神府上望见的一池碧绿血莲花。
后来崇虚告诉他,幸好钦封还残存了清明,在他挡过来的同时尽力收回了恶决,纵然自身受到了反噬,但好歹没伤着云隙。崇虚说这段话的时候,与释尊和鬼王在荒芜十境之地倾了不少的修为帮钦封卜上了一卦,卦象极为复杂离奇,崇虚与二子推算了近三十日后,终于算的了钦封将来的下场。
在得到钦封的下场时,崇虚敲醒云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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