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镀说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他一个朋友家开的,缺个开店之前帮忙打扫的人,一天去两三个小时就行了。
沈怡好答应了,方镀说:“工资挺高的,他家店面积大,不过不脏,可能会累一点,咖啡厅不像酒楼那么忙。”
等沈怡好真的去了,才发现根本用不到他做什么,咖啡厅里的碗碟杯子都有人清洗,桌子也不用他收拾,他把地扫干净拖干净就行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走了。
沈怡好做事情利落又勤快,这点活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知道是方镀帮他打的招呼,要不然哪有这么好的事?他每天都会多待一会,帮忙干点别的工作。
方镀有时候会来咖啡店转转,问沈怡好最近怎么样,沈怡好只告诉他挺好的,他爷爷出院了,没事了。
沈怡好现在对方镀再也没有之前的倔强了,他只有别扭,想等着发工资了赶紧把钱还给他。
可方镀好像根本不当一回事,对他和对自己的那些哥们没什么不一样,他只觉得沈怡好这么小,家里情况好像也挺复杂,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就当是让自己良心没那么过意不去,而且他其实也挺佩服沈怡好的,佩服他的倔强和硬气。
这天下雨,店里没几个人,沈怡好在后面帮忙刷杯子,他动作很利索,没一会就都收拾好放在消毒柜里了,低着头一边把袖子撸下来一边往外走。
方镀来了,小声把他叫过来:“沈怡好!”
沈怡好赶紧跑过去,问他怎么了。
“没事,过来转转,你干嘛去了?”
“刷杯子。”沈怡好又低下头把自己另外一只胳膊的袖子撸下来。
方镀伸手帮他,发现他的袖子脏兮兮的,还沾了点水。
沈怡好和他爷爷住一起,老人家照顾不到那么多,他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
“我自己来……”沈怡好也看见了,他脸红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方镀一开始确实是嫌弃他,觉得这小孩不干净,现在却嫌弃不起来了,他知道沈怡好不像自己一样,衣服脱下来扔洗衣机里,再拿出来就是烘干直接能穿的了,方镀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洗过衣服呢。
“躲什么,你手怎么冻这么凉?”方镀帮他把衣服理好,推着他往外走,沈怡好赶紧说:“我还有活没干完呢。”
“地不是擦过了吗?”方镀回头看了看。
“还有点别的,等会就好了。”
方镀也没多说什么,点了些吃的就坐着等他,沈怡好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方镀把点心推给他,沈怡好赶紧摇摇头,说不吃。
“不吃就走了。”方镀拉着他站起来。
沈怡好看了看点心,似乎觉得有点可惜,方镀笑了:“快吃吧,吃完了出去,有点事和你说,你不吃就浪费了。”
沈怡好有点不好意思地坐下了,抓着点心塞进嘴里,像个饿急了的小狗,脸都鼓起来了。
方镀怕他噎着,又给他叫了杯奶茶,嘱咐他:“你慢点吃,急什么?”
沈怡好没一会就吃光了,把盘子和杯子收拾好送到后面,方镀这会却不急着走了。
“累不累?”
沈怡好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看方镀,他第一次受别人的恩惠,觉得自己矮了一头,不知道怎么面对方镀。
方镀也没再说什么,外面的雨下的不大不小,淅淅沥沥的发出响声。这是个灰蒙蒙的阴天,路上的行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都打着灰色蓝色黑色的伞,咖啡店里放的是陈奕迅的《单车》,正唱到那句“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沈怡好听不懂粤语,不懂什么样的人生才是荒野,也不知道“难离难舍总有一些”在他以后的人生里是必须要经历的,他所珍重的都求而不得,他想留下的却与他背道而驰。
他总记得那句还有幸福可借。
他们俩坐了一会就走了,方镀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他,总有点不放心,也没非拉着沈怡好做什么。
方镀家离这里很近,走路没一会就到了,沈怡好要坐公交车,方镀打着伞陪他等了一会,突然路过一辆车,开的特别快,把他们俩身上都溅了水。
沈怡好下意识挡了一下,半个身体都快湿了,方镀皱着眉头骂了一声,拉着沈怡好走了:“去我家换身衣服再回。”
沈怡好一个劲的摇头,方镀知道他在想什么:“家里没人,我爸我妈去公司了,方木出去玩了,快走吧,小心又感冒了。”
沈怡好的衬衫外套都贴在身上,确实不太舒服,方镀态度又很坚决,沈怡好被他拉着回了家,局促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方镀家很大,是格局很好的复式,装修的也很漂亮。方镀给他拿了双新的毛绒拖鞋,又带着他去了浴室帮他把水调好了,告诉他脏衣服放在地上就行,转身回自己卧室给他找衣服去了。
方镀的衣服沈怡好穿着肯定大,他挑了半天,才找了两件沈怡好应该能穿的,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了。
过了好一会,沈怡好才关了花洒,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喊:“方镀,你能帮我拿个毛巾吗?”
方镀忘了这茬,去自己卧室找了个浴巾拿下去,沈怡好开了浴室的门接过来,方镀瞥了一眼,觉得有点吃惊,沈怡好太瘦了,胳膊举起来,肋骨都看得见。
他三两下就把自己擦干净了,方镀又回去拿了衣服给他穿:“你试试能不能穿,可能裤子有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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