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放下坛子,吐了一口酒气,笑着说:“钦差的身份应该还有些效力。”
般若浮图没有说话。
燕离又喝了一大口,也没问她要不要,好像知道她肯定不喝,所以懒得问一样。
“呼啊……”
他的眼睛浮上几丝醉意,“星汉夺目,却没有居士耀眼,居士修的是什么?”
般若浮图道:“有情众生。”
“何为众生?”
“你,我,他。”
“大梵讲究禅功,主仁,无我无神,‘我’也算众生?”
“我若执迷时,惟有我渡。”
“呵呵呵,大梵三境,居士已然贯通,不日将破修真,可喜可贺。”
般若浮图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
燕离大口喝酒,醉眼迷离,“是啊,没那么简单。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简简单单就能办到呢?”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十分深奥,般若浮图不懂回答,只好沉默以对。
燕离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又道:“我对居士而言,是‘你’,居士要如何渡我?”
般若浮图道:“我渡不了燕公子,当今世上,惟有住持可以。”
燕离道:“若驱了邪怨,我会怎样?”
般若浮图道:“过往仇恨,烟消云散。”
“哈哈哈哈……”
燕离站起来,狂笑着扛起酒坛,一口气咕噜噜地把剩下的酒全灌入肚中。
气震云霄,群鸟惊飞。
此刻的燕离,势气磅礴,姿态狂放,真个魅力惊人。
只可惜坐在对面的是个瞎子。
“哪个混账东西,大半夜不睡觉,不怕笑成神经病?”
就在这时,隐林内传来一道轻声呵斥,未吞尽的酒,险些把燕离给噎死。
“咳咳咳……”
呛了几声,他向着那个方向讪讪地拱手,道:“是在下失礼了……”
林中不再传来声音,他才将空坛放在石玉桌上,动作轻缓地拭去嘴边的酒液,那一双迷离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又明又亮,竟连一丝醉意也没有了。
“居士一席话,让我得以扫清眼前迷茫,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大梵心经的传人。”
般若浮图听了反而苦笑,道:“他日你若危害众生,叫我如何是好?”
燕离道:“居士只管除魔便是。”
般若浮图道:“魔也是有情众生,魔也并非天生甘愿成魔,我若不渡,如何算得上仁道?”
燕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感激,有喜悦,没有迷茫,“我不得不和邪恶残忍的魔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众生都要灭我,只居士一人,点亮星火照我前路,我将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而走。
“等等。”
般若浮图忽将两样物件投掷出去。
燕离接过一看,分别是紫竹洞箫与曲谱。
“此箫是我闲时所制,曲谱多是自创,有定心凝神之效。若邪怨发作,不可遏制,或能自救。”
燕离收下,抱了抱拳,无声离去。
……
晃眼过去两天。
燕离每天吃饭上课修行睡觉,顺带养伤,倒是没人再找他的麻烦。
这一天下学,他回到酒楼时,却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院内桃树下,一个青袍宦官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来,笑着迎来,道:“燕大人的伤可无恙了?”
燕离道:“原来是华公公,小伤不碍事,公公来找我,可是有新的旨意?”
华公公摇了摇头,眉宇间隐露担忧,道:“陛下是让杂家知会大人,常山昨晚越狱了,他对大人怀恨在心,大人千万小心他的报复。”
ps:上面装逼那段,改自海子的《以梦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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