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纤长的睫毛一眨,嘴角微扬,眼中满是宠溺的戏谑。
「因为心血来潮?因为想要景昇走出过去的阴影?因为想要看到景昇痛苦难受的样子?现在是猜谜时间,景昇要从三个选项里选出一个答案。」
「除了第二个以外,其他都有可能。」除却泛红的双眼之外,吴景昇面无表情,他已经不想再思考他这样回答会不会惹宗明生气了。
「看来我的素行不良呢,景昇居然把我想得这么糟。」宗明耸耸肩,一个歪头微笑,「算了,虽然是希望景昇走出过去的阴影,但其中更大的一部份确实是我想要看到景昇在这个过程中痛苦难受的样子。」
吴景昇咬住下唇,喉间压抑着哽咽的哭声,他就知道宗明这个变态以看他的痛苦为乐。
宗明的指尖厮摩着吴景昇柔软的嘴唇,「别这样虐待自己,景昇……想开一点,你现在很痛苦,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开始『戒毒』了,不是吗?」
「那你可以不戒毒,可以把我的话当放屁!」
「就算我没有戒毒,景昇还是得开面。」
宗明捧起他的脸印下一个吻,吸吮着刚才被啃咬过的地方。
「无论如何你都得有这个经历的,这其实不会太难,就好像当初你发生过那件事情之后,一看见阵头总是会崩溃,把自己缩在屋子角落,不过最后你不也是走出来了吗?」
「这不一样……你不会明白的。」吴景昇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神情恍惚地看着宗明,像在遥想过去,「我的罪愆太严重了……我已经没有跳八家将的资格……」
——你该下地狱!
——一粒老鼠屎坏了整锅粥,家将团就是被你这种人给害惨的!
所有的人都在指责他,所有的人都在厌恶他……无论他下跪磕头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依然得不到原谅。他不怨恨,这是他理所当然应得的。
好几次,有好几次他都想干脆死了算了,却没有勇气自杀,他该死的懦弱又没用……现在他所遭受到的对待,冥冥之中,也许就是神明给他的报应了吧?
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所充满的痛楚和自责,宗明眉梢带着笑,将毛笔尖沾上颜料。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能决定的。」
吴景昇的视线直直地对上宗明,神情尽是讽刺。「那是谁?是你吗?」
宗明笑着点头,说道:「嗯,景昇说对了,就是我,只有我能决定你有没有资格。」
「凭什么?你凭什么!」吴景昇愤怒地一拍桌子,瓶瓶罐罐震荡了一下。
相较于吴景昇剧烈起伏的情绪,宗明还是保持淡淡的笑容,尽管他瘦了许多,v领毛衣露出的锁骨明显凹陷,那迷人的笑容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凭你对八家将念念不忘,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你的梦想,哪怕是你自己也不可以——」他击了一下手掌,补充说道:「啊,对了,差点忘记了,还有就凭我握着景昇父母的安全,如果景昇不配合,我不介意请几个见钱眼开的小混混去『拜访』你的父母。」
吴景昇目光狠戾的收紧眼角肌肉,嘴唇气得发抖,「你除了老是拿我爸妈来威胁以外,难道就没的招数可以用了吗?」
「这确实很有用不是吗?景昇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父母,而我喜欢拿最有用的软肋来威胁景昇。」说到这里,宗明投给他一记俏皮的眨眼,灿然笑道:「我的景昇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绝对不忍心让父母的日子不好过。」
「……」
吴景昇屏息闭眼,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颓然无力地瘫在椅上——毫无疑问,宗明又再一次的取得胜利。
「好了,景昇,别再闹别扭了。现在乖乖把头发束好,我要给你开面了。」
再不愿意,吴景昇也只能将发带束上,让头发不落到脸上,方便宗明的开面。宗明看来是学过书法,握笔的姿势很正确,收、撇如行云流水,像是在作画一般。
而当颜料画在他的脸上时,隐约能闻到一阵香香的气味,似乎是还有加入婴儿油之类用来稳定颜料的佐剂。
随着颜料一笔一划地画在脸上,吴景昇手指用力握住扶手,身体轻微的颤抖逐渐加大,惨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五官扭曲得不成人样。
就在吴景昇胸口不住起伏,觉得自己即将崩溃的时候,宗明平静的声线传入他的耳朵。
「放松,景昇,你得放松,不然我开不了面,就会不高兴。景昇不希望我不高兴的,对吗?」
恐惧像是熊熊火焰瞬间被冷水倾盆浇灭,吴景昇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放松身体。虽然肌肉还有些紧绷,但多少好了点,不会造成宗明开面的困扰——他付不起宗明发怒的代价。
「好了。来,景昇,你看看我画得怎么样?」将毛笔置放在小碟子上,宗明拿起一面镜子说:「家将的脸谱比官将的脸谱困难多了,要求细致复杂,还有一定的模式。」
镜子照映出的是一张吴景昇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谱,对旁人来说,也许只会用一句五颜六色的大花脸带过去,可对他来说,这张大花脸却拥有无法以言语形容的意义。
「我用了很多白面具练习过,但成果显然是勉勉强强。」
吴景昇一瞬也不移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他开了面,他开了面……逃避这么多年,他终于又开了面……
宗明招了招手,不远处的小周立即捧来一堆衣物,盔帽、戏袍、草鞋、扇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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