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便是太后的住处,忍冬与宫娥提着宫灯走在前方,徐九九与内侍缀在身后。两人步下石阶时,唐潆蓦地晃了晃脚步,太后忙将她扶住,嗔怪地道:“你阿舅喂了你多少酒喝?你怎也不懂得回绝他。”
唐潆在外宴时,便与颜殊、商赞、萧慎各自喝过几巡酒了,江夏那一盅酒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借着太后的力,勉强站稳了,脑袋里晕乎乎的,望了望前方,才笑了笑:“儿今天高兴,便陪着阿舅痛饮一番。”能与你,□□片刻,已是人生幸事。
“你姑母设宴,反倒你高兴更甚了。”太后扶着她,见她双眼迷离,说话更是含混着酒气,担忧她再难绕回自己的住处,便道,“莫回你那儿了,今夜就在我这儿歇一宿罢。”
闻言,唐潆怔了怔,回光返照般有了片刻的清醒,却又不十分清醒,呆愣道:“儿……我,我与您睡一块儿?”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下,似乎想起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来,面上略微透出些难为情:“恐怕……不太好罢?”
两排宫灯在前,已照亮了通向正堂的石板路。听着她夹杂了些许惊诧些许欢喜又些许忐忑的语气,太后微扬唇角:“分榻就寝,有何不好?”这傻孩子,果真是醉得晕头倒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9月3号
☆、第45章 面首
从江夏别业回宫已是翌日下午,沐浴修整一番,唐潆便拾起积攒了两日的奏疏批阅起来。次日,各司诸君返京,才回归到正常的办公轨道。
年底了,说起来无甚大事,除却冬狩外,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接待藩属国遣使来拜。鸿胪寺掌外交,薛阶为鸿胪寺卿,近日频繁出入于宣室殿,他将鸿胪寺内藏纳的卷宗翻出来,呈与唐潆,遍数各个藩属国近年的岁贡情况。
譬如居黎去岁内部起乱,民生凋敝,故而岁贡较少;又譬如乌鞑照两国协议来说,这月初便该遣使来信,他们押运过来的牛羊马匹需先在边境过关的,但是到今日为止,音信全无。
薛阶说到此处,略忧虑地道:“乌鞑可汗狡诈,未必肯遵守协议安分守已,或许有变。”竟宁五年末,晋朝与乌鞑止戈于鱼儿滩,薛阶奉诏在两国边境接见乌鞑使节。观仆可观主,虽未亲见乌鞑可汗,其人心性能推知少许。
唐潆闻言,向池再吩咐:“将乐茂召来。”
乐茂掌兵部,曾屡次奉旨督军,更与乌鞑沙场交战过,最是熟悉乌鞑之人。不消时,乐茂抬步入殿,他见薛阶在此,便明白所议何事。深冬岁末,漠北气候苦寒,随水草迁徙而居的少数民族部落每到这时,心中对于中原沃土的龃龉便如凛冽的塞北风,呼啸着刮来,就在他们脸上刻下一道道血痕,大大激发了他们骨子里好抢占掠夺的野蛮血性。
三人立时详谈起来。池再领着两名高大的内侍,将舆图搬出来,走到墙边的木架旁,先使其悬于木架,然后解开舆图首尾两端的系扣,既而诸人耳畔便滚过一阵沉重的布帛展开之声。
唐潆高坐于御阶之上,她循声望去,目光定定地落于舆图上晋朝广袤的疆域,国界线用朱砂赭色勾染,十分显眼。她清湛有神的眼眸顺着国界线一一描绘,这片国土的基本型与前世祖国的不尽相同,却同样地使她生出犯我国土虽远必诛的豪情壮志。
大抵,华夏民族体内流淌的爱国血液,是无论更换多少具躯体都磨灭不了的坚韧。
舆图上与定州凉州接壤的地方便是乌鞑,两国交界处有一个实心的黑色标记,一年前两国止戈,便在此处立了石碑,碑面上刻印了和平修好的协议。一年未至,乌鞑便有了单方面撕毁协议的迹象,实在令人难以对其托付信任。
唐潆只看了那标记一眼,便移眸看向乐茂所指的地方,听他细说道:“此处河面结冰,渡河而过,便是易攻难守的关隘,乌鞑的军队适应苦寒气候,极大可能借此奇袭。”他又另指了一处,“乌鞑曾在此处吃过大亏,但据臣了解,乌鞑可汗性格执拗刚强,亦有可能愈挫愈勇,彰其雄风。”
兵家之事,唐潆只是粗粗阅览过几本兵书,连纸上谈兵都不够本事,故而她静静地聆听乐茂所言,并不胡乱插言打断他的思路。乐茂才得以抒发自己的全部见解,毫无心理障碍,片刻后,他将局势说完,向唐潆谏言道:“虎狼不可不防,臣请调兵驻防,适才那几处关卡更需加大兵力,日夜值守。”
定州卫,凉州卫,唐潆略微思忖后,果决道:“使定州卫指挥使颜宗任领兵主防,凉州卫指挥使颜牧协从之。”颜牧接掌凉州卫不到一年,尚且处于与将士磨合默契的阶段,加之不及颜宗任行军经验丰富,年轻人,更是性子急躁些。
乐茂闻言,由衷地称赞道:“陛下天资聪颖,社稷之福。”兵部无领兵之权,有调兵之权,话罢,他便领命而去。
唐潆命池再将舆图收起来,回身又与薛阶说起了年底接待藩属国使节之事,还不忘扔个烟雾/弹给乌鞑:“边境通商贸易的几个关口勿关,再遣个使节过去,询问乌鞑可汗何故不朝。”
薛阶点头答应,告退前想起什么,犹豫着上禀:“陛下,您去岁令珀司勿要再纳贡面首,珀司听进去了。但是……”
唐潆抬眸看他,蹙眉道:“但是什么?”她一个正儿八经的现代人,纳贡面首,在她看来就是黑暗的人口买卖,她自然接受无能。再说,这些面首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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