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说到这里时,脸上已是红光满面的。他虽然自诩巫术低弱,但言语中总是难掩对巫术的热忱,只怕在那古这等巫师的眼里,巫术一道是与中原丹之一道相媲美的存在了。我对巫术谈不上有什么兴趣,他说的几个蛊虫我也从未听说过,不过他最后那句话却令我大有感触,我还记得郴州蜮虫祸乱时,苏卿尧曾告诉我那等蜮虫体内含有鬼头草之毒,而在幽云山庄之时,厉延宗却说想要炼制蜮毒解药也需要鬼头草。
两种毒药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有既害人又治愈人的效果。以前我无非这么想,也一直对厉延宗能炼制蜮毒解药而深感疑惑,但后来随着来到西域的时间越久,我对西域的奇花异草接触的越来越多,渐渐的也不再那么认为了。或许正如那古说的那样,巫蛊术的确堪为大道,其中不免有令人费解的哲理,恐怕这也是巫蛊术难修的缘由之一,不然西域如此多的人习得巫术,名气大的却屈指可数。想来那古还好,他本是西域部落之人,族中又有典籍可研习巫术,日后说不定真的能成为一个厉害的巫师,而诸如痴迷于巫术的苏卿尧以及那季阳,不过是刚踏入巫术的门槛,像他们那样的门外汉想要成为厉害的巫师,却又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了。
我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却忍不住的一阵心烦意乱。那古还在继续翻译兽皮卷上的摩尼文,我已没有半点心思去听,他不知道我的身体亦是可以抵抗蜮毒的侵害,可是直到今时,连我自己都弄不清个所以然,无论是体内的血液还是我修炼的开天内功,都像是乱糟糟的麻团,脑子里但凡一起巫术复杂这个念头,三件事倒像是立马搅在了一起,混乱的让我头疼难忍。现在,我的右臂又变成那副模样,如果那古说的西域有些蛊虫可以抵抗蜮毒的话,那么我如今又是个什么东西?
蛊虫么?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时,那古的翻译也到了尾声,卷起兽皮卷,有点意犹未尽的道:“蜮毒虽然顽劣,不过我西域曾流传有大能之人以蜮毒炼制成飞升蛊药,以至于令不少巫师心驰神往,我祖上世代为巫医,亦是对此事深信不疑,之后才有了这份手札,传到了我这里。”
又是飞升一说啊。我不由苦笑,道:“先生对蜮毒如此感兴趣,难道也是为了飞升之道么?”
那古谄笑了笑,将卷轴放回原处,道:“其实不瞒顾友人,我也相信飞升的说法的,我以为,蜮毒既然能被古人如此看重,乃至传至飞升,其中必有奥秘所在,只是我们没有古之大能的聪慧,还钻不破蜮毒的精髓之处罢了,我承袭祖上巫师之职,多半原因便在于此。只是......”说到这里,那古脸上有些无奈,又道:“只是,现在蜮已绝迹,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神龙窟里的那条灵蛇,我会一直不相信飞升的说法吧?而现在,我却无言以对,不敢再妄下定论。
我转头看了看石屋外,此时外面的天色已有些蒙蒙亮,自打来到拉姆鲁他们族中,我几乎很少有机会与人这般长谈,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与那古聊了这么久。我朝那古弯腰行了一礼,道:“先生,在下该告退了。”
那古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哪知他还没开口,我的右臂却在这一刻陡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
我大吃一惊,不曾料到右臂的伤势竟会在此时发作。
这疼痛像是有千万个小刀片在我骨头上刮过,一下布满我的整条手臂,来得如此突然,疼的让我不由自主走了个踉跄,人半跪之时,右臂也狠狠的捶在了石屋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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