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森能一眼从看似漫不经心的话里找到线索,哪怕和人磨上一整天。可袁峰不行,他只想用枪爆掉对方的头。
从某种程度上,他需要左森。
“别提,”袁峰哀叹一声,“我查他的事被他发现了。”
他将事情始末原本讲了一遍,跳过了左森用枪指着他的一段。
“……你查到了多少?”
“我编了个程序黑进代理器,高中玩儿的东西。结果找到了他一些基本的身份证明和家庭关系。现在知道他妻子是他警校之前的同学,毕业之后是个自由画家。”
“天才。这都让你知道了。”欧文咋舌。
“但也只知道这些了。再查下去,发现他妻子和他的工作档案都被封锁,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还没来得及想怎么破解,就说漏了。”
欧文不无同情,“说起这件事,就连局长都要看左森的脸色。”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袁峰恼怒。
欧文摊手:“我只知道左森当年为了破这个案子去做了卧底,结果她妻子被牵扯进来。那个时候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但是最终尸检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难道……”袁峰倒吸一口冷气。
“那个孩子,”欧文转着手中的咖啡杯,一点一点消磨热度,“我想左森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它是圣婴,它和主教有着吻合的dna。案子结束后没有人知道孩子去哪儿了。那些邪教崇尚的理论具有煽动性,几乎是一结案就被封锁,这案子从调查到追捕,大部分都是左森的功劳,但左森也是最后的受害人。他的搭档后来没多久辞职,也没人知道在哪里。”
像是受了诅咒一般,在那之后,他身边的所有的人都选择离开。袁峰想起那天他拿枪对着自己的眼神,实是一种近乎自我保护机制的本能反应。
“他有……找过心理医生吗?”
欧文皱着鼻尖,把杯子里的东西喝得响亮。
“我不觉得心理医生能解决他的问题。”
“事实上,案子结束之后他休了很长的假,直到最近一次他站在你面前,他离不开这行,也不能离开。”
欧文十分笃定。
“为什么。”
“因为他很危险,”欧文凑上来,一动不动地看着袁峰的眼睛,像是在说一个不能更明白的道理,“不仅是他见过罪恶的模样,而是因为他见过之后的反应。”
“痛恨?”
“相反,”他笑,“他很痴迷。”
袁峰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运行崩坏,混乱如粥。他发现自己竟然认同了欧文的说法。在他无法感知的潜意识里,那个男人和罪孽,似乎一直有着某种联系。
他努力在认知失衡里寻找回归点。
“等等……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欧文眨了眨眼,“你知道的,我擅长收集信息。”
衬着袁峰发愣的空档,他端着空杯子就飘回自己的办公室,留下袁峰和一只混乱大脑,纠结不已。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是却控制不住窥探的好奇。
如果左森在,他也许会说这是一种源始性的罪恶本能。然而说这话的人,是否本身就已经站在了罪的角度。
而那个人,是自己的搭档。
他看着斜对面的位置,座位上空无一人,左森不知道去了哪里。
袁峰想了想,终是打开电脑。
篇·逐猎
左森依旧在犯罪现场周围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试图勾勒凶犯在人群中的象度,找到他和拳王之间的关系。拳王之死因有了约翰的涉入而变得更为复杂,他的律师想要在证明约翰买凶灭口的前提是没有谋杀拳王,需要费不少口舌。
他在拳王生前的关系网中寻找任何可能的对象,出入地下酒吧和拳击场,在烟雾缭绕和残漏灯光间观察每一张面孔。吧台后长得有两人宽的机车吧侍有时是最易收买的信息对象:一杯酒,三两句粗鄙不堪的下流笑话,咒骂台上的□□郎,嘲笑周围看起来可怜又萎顿的中年男人,都是取得信任的好办法。实在不行就用钱,五百块,加上两杯掺了水的劣质杜松子酒,同样奏效。
“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拳出来的。”酒保把杯子端到他面前,金指环把粗大的指节勒得肿胀,指节处的山羊脸刺青也胀得变形。
“看看那台子里的人,哪个不是替人□□拳打到死的种?偶尔会有金主犯嗜好了来这儿看看的,这才有人被看上了带回去正统训练,但是没几个活着回来,”酒保用力擦着看起来永远不会干净的杯子,在一室震耳欲聋的嗜血尖叫里吐着烟圈,“他们不是被打了太多的肾上腺素,就是吃了其他什么怪药,成了有钱人的宠物。”
他说着嘴里冷哼一声,像是早已见怪不怪。
“蠢货不识趣,那台子上不能久留,待得久了就是不给别人活路,死也是应该的。”
不出意料,这位拳台上的英雄有众多树敌,而且在黑色领域内亦有涉足。
除了娼妓产业外,拳王的身后还有一支庞大的贩毒家族供他挥金如土。他每一次的挥拳,都有金钱对这只斗牛犬的奖赏。
而这只曾经趾高气扬的斗牛犬被人砸成稀烂,如被遗弃一般尸横异处,他的背后却依旧死寂如初。
人生可叹。
左森看着不远处的人群,拳击台上每一次震动都让他们发出狂喊和咒骂,叫嚣着,把口水和钞票挂在铁丝网上。借助□□酒精和暴力,所有属于意识外的野蛮本能失控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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