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家里打电话,妈妈在家里的处境也一天不如一天,她都不敢提让他回家过年的事,回去后父亲也不会放过自己。
唯一的出路就是出人头地,只有赚钱,有了钱他才有底气,有了钱妈妈也有底气。
可是只要他留在这个小县城里,就放不开手去拼去闯。
冬天还没过去,那天两人照旧滚了次床单,秦木森坐在床边抽烟,一只手抚额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疲惫。
“你们过年不放大假么?”柏树蹬上皮靴,接过秦木森手里的烟。
秦木森弓着腰,背影像不堪重压的中年男人,“树苗儿。”
“嗯?”
“我决定回广州了。”
柏树抽烟的动作顿了顿,两人背对着靠在一块儿,谁也不看见对方的脸,“好啊,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秦木森侧过头,“我自己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木森没说话,柏树把烟头狠狠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你从来没想过回来是吗?”
是想过的,秦木森的确想过,等有了一点钱,时间空了就回来看他,如果那时柏树还想跟自己好。
“树苗儿,你觉得咱们现在这个状态,你满意么?”
“我没什么不满意的,”柏树赌气地斜过眼冷冰冰的瞥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木森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在分辨他话里的真伪,“这种看不到未来的状态,你觉得满意?”
“看不到你的未来还是咱俩的未来?你一直想的就只有你自己吧?”
“我不该想吗?我妈还在老家等我,我家里的情况你都清楚,难道我应该要这么一直混下去吗?”
“那我呢?你想没想过要带我一起走?”
“你还有家人,”秦木森烦躁地转过头叹了口气,“你跟我走了,你的家人怎么办?”
“你就不能只考虑我吗?”柏树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也烦躁地站起身走来走去,他觉得心里那股火怎么也找不到发泄点,他知道秦木森说的都对,可他就是不忿,对他说的未来和家人都嗤之以鼻,因为归根结底秦木森就是个懦夫,他总在这段感情面前一退再退,好像这段感情和他说的那些破事儿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好像自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总是在牺牲他,总是在抛弃他。
“秦木森,”柏树在他面前站定,强压下身体里的急躁和怒火,低头盯着他,“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秦木森仰起头,屋子里拉了窗帘,光线很昏暗,“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
柏树瞬间就噎住了,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秦木森看了会儿,随后才冷笑着反问他:“你不知道吗?你看不出来我为什么想和你在一起么?”
“如果当初那些信落在别人手里,有人跟你提了相同的要求,又或者就是那个飞亮跟你见面,”接下来的话秦木森有些说不出口,可也只是迟疑了片刻,又接着问道:“你会不会也像跟我这样跟他们在一起?”
☆、柏树林
人生有很多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姻缘尤其如此。年少时的人总以为每个问题都有准确的答案,即使对方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仍需要他们用话语精准地告知。否则就不甘。
柏树发狂地把秦木森狠揍了一顿,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首先是他的身体,被迫地沦为秦木森泄愤的工具,不管他俩后来怎么个情况,第一次柏树到底也是不愿意的。他已经犯贱地把身体送上了秦木森的床,现在秦木森要不要是一回事,可他竟然质疑自己的感情?质疑他的所有,从人到心都在质疑。
好像自己真是一个欠|操|的□□,一个缺爱的蠢货,是个人就能上,随便谁都爱。
“你他妈爱滚不滚!”
柏树撂下这句话就走了。秦木森也走了,这段未得到肯定的感情在千百种可能的未来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所谓的未来在秦木森尚短浅的眼光里无非就是个“钱”字,可是想把别人的钱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多么艰难。起初是做汽车配件的销售员,这个跟他的老本行挂钩,本以为会很容易,可是他的性格不适合做销售,首先他不会笑,老板说他笑起来特别公式化,太假,即使客户提出的每个问题他都能答上来,但是一旦有另外的经验丰富的销售员同时和他抢单子,他立马会被淘汰,第一印象就不好。
后来他吸取了一些经验,笑容里有了几分与人亲近的意思,多少赚了些小钱,但是非常倒霉的是他们的厂商有一批货出了大问题,所有销出的配件全部召回,然后就想当然的壮烈倒闭了。
他为了把自己修炼成炉火纯青的伪君子,去一个礼仪学校报了名,包括站姿和走路的姿势都要经过专人指导,在那里他交到了一些朋友,靠他沉默无言的讨好。那就是讨好,秦木森很清楚要不是为了讨好自己是绝对不会管别人的闲事的。幸而他有个高冷的外表,让人误以为他是个不多话只真心待人的实在人。
再次和柏树见面是八个月以后,他在广州的礼品店里徘徊了很久,到最后什么也没买。
他实在太穷了,穷得只剩下可悲的自尊,把大部分的钱都汇给了家里,只为了证明他在外面有出息了。
和柏树见面时北方又开始下雪,八个月没见,两人的变化都很大。柏树一言不发地跟他进了旅馆,直接去洗澡。
秦木森独自靠着暖气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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