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零二章 玄衫少年
云狄只说出城游玩,携了大花和四名亲随改了便装骑了快马溜出寿安门去——好在最近京畿一带十分太平,南宫牧刚刚奉旨随圣驾远行祭天,大花的师傅国师怪蜀黍也随着去了,旁人看他则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否则他们这次出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越想越觉得大花是有预谋的,这时间掐的可是刚刚好。于是更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他拐带了出来。但事已至此,总没理由回头。
一路快马扬鞭,昼伏夜行,一队人马第二天亥时一刻到得约好的地点——距偃师谷十里之遥的兔儿塔一带——今夜月朗星稀,倒是看得分明,可他左瞧右看,也没见到有一星半点人影,不由着恼,可严如华只说约得是子时,不妨再等一刻再发火不迟。
云狄等得不耐烦,便揪着大花远离了亲随们,开始严刑拷打一般逼问他请的侠士是何人,严如华打熬不住,或也是看时候差不多了,便终于告诉云狄说:“一个何在,你认识的。另一个人是长白修真一脉承影派的弟子。我偶然得知承影派有人命格为罕见的一气旺金“从革格”,便辗转托了朋友找到承影借了他来。我与此人也不过一面之缘,只知道他姓风,比你大上一岁,其他的情况却是一概不知。”
云狄一听此言气歪了鼻子,大骂:“蠢大花!笨死你也!何在也罢了,但另一人底细不知你就敢托付生死?万一他毫无本事,或是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辈又怎生是好?统共这么几个人,你懂不懂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你早说出来,我另寻他法、另找他人,岂不是好!?”
严如华一脸的不以为然道:“去偃师谷这种机关众多的险地,需命旺金木两行才可有惊无险。那风姓兄台是金命从革格,而参卢你命理是一气旺木的曲直格。我此前扶乩占卜,此行虽凶险波折,但不妨事,化险为夷、遇难成祥都要应在你们两人身上——否则我怎敢,又怎能劳烦你这千金之体随我奔赴险地?你那几个亲随我都熟悉,也还罢了,若再带多了人,人多命杂,万一掺杂了衰金衰木的从财格之类,反而坏事。而我若早说,你必然不从,是以白日瞒你。”
他说完后还瞪着眼睛跟云狄嗟叹了一番他们这种一气专旺的命格如何罕见,这次被他找到那人,何其幸甚。送了承影派几块异域进上的影石、涵玉、璃珠和一颗赤果朱丹才请动人家大驾。另外算是安慰的拍着云狄的肩膀跟云狄说,名师出高徒,承影派名声在外,那里的弟子,想来不会至于本事太差。
云狄听了这番议论,顿时心下暗凉,只好咬牙切齿道:“大花大花,鬼神之说害人不浅啊!本王爷青春年少,正是为国建功立业的大好年华,这次却要生生被你这迷信迂腐的神棍害死了……”
正说着,他又奇道:“传说赤果朱丹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倒也罢了,影石、涵玉、璃珠这些东西摆着倒是极好看,却也没别的用处,还不如弄些真金白银实惠。承影派一个江湖大派,又是修真的,你送这些做什么?”
严如华伸着一根指头摇了摇,道:“这你就不懂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办事情就得投其所好。”
云狄见他又故作神秘,气不打一处来,也不肯继续问他。
此时塔上钟声洪亮,子时已到,却仍无人出现,云狄揪住大花,正要饱以老拳,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却见他朝着东北方向使了个眼色。
云狄顺着他眼光望过去,却见不远处河边树荫下施施然立了个着玄色衣衫的少年,那少年临风而立,身形修长,怀中抱着一口长剑,意态倒是十分的潇洒清逸,只是面貌被树影遮的斑驳不清。
方才这里还连只鸟都无有,这少年是何时到的?怎么悄无声息?这厮方才要是行凶做歹,自己焉有命在?想到这,云狄只觉得后背冷飕飕一阵发凉,恍惚间觉得树影下那人竟是一副青面獠牙的尊容。
然而鬼神定然是不存在的,他定睛细看,原来那人脸上戴着一个半幅面具,遮住了大半张面孔,那面具大概是以青铜制成,微微泛着点青色的金属光芒,是以有方才的错觉。
这人站在那好似入了定,抱着剑像座石雕一样纹丝不动,只凭夜风吹得他乌黑的发丝和玄衫的襟子微微飘动,云狄突然又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人在这里已然站了一世,站了千年万年一般。
严如华将云狄拉到那人身边,堆上一脸满面春花开的笑容道:“风兄,在下严如华,当日承影派一面之缘,想必风兄还记得在下。这位是当今御儿干殿下,御封九王三千岁云狄,字参卢的便是。参卢,这位便是我适才向你提起的风兄。”
大花放手的同时轻轻捏了一下云狄的胳膊,要他开口——他明明和云狄相熟,但云九王爷官阶品位在那摆着,还是要将他先介绍给那青铜面具。
云狄自以为在人前还是十分来得,礼贤下士的把戏也颇会做,便走上前去,深深一揖:“这位兄台,小王这厢有礼了。”
那青铜面具这才微转了下头,轻轻颔首,算是和云狄见礼。那面具下的眸子乌黑如点漆,却毫无热情,目光流转,似古潭秋水般深邃清冷,淡漠的仿佛他看见的不是两个在和他说话的大活人,而是什么树木山石一般。
云狄本是怪他无礼,但对上他的目光,心头突然涌上一种和这人似曾相识的强烈感觉,便也无心计较。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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