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第一个没有让自己感到恐惧的医生,路德维希似乎从心底泛起了虚伪的甜蜜感觉。他开始期待一星期后的演出,甚至不顾队友的反对跑去理发店将红褐色的头发染黑。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像造访人间的恶魔,与那位温文尔雅的医生形成鲜明对比,他穿上了黑色皮衣,胸前的银色的逆十字架在迷离的灯光下诡异地摇曳。
那天晚上,所有的听众都发现了主唱除了发色以外的异常,而且这种异常无法仅用“西欧巡演的末站”这种理由来解释。以往,演出中的路德维希向来只是冷漠地沉浸在自我构造的黑暗幻境中,很少与听众进行眼神、动作或语言上的交流,有时甚至还自作主张地在唱歌时变调,迫使队友们——好在他们的乐感和技术都够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迅速作出调整,跟上他们那个任性主唱的调子。而这一次,路德维希竟然和台下的听众握手,一副上了瘾的样子——当然最大的受益者是台下的歌迷,特别是那些对路德维希充满个人崇拜的男男女女们。返场之后,路德维希讲了一番听起来像是完完全全发自肺腑的话:
“谢谢支持我们的各位,不论你是从四年前我们第一次登台的那天开始捧我们的场,还是在这个晚上才刚刚听到我们的音乐。以后,我们一定还会在另外的地方见面的……”
人群开始骚动,伴随着阵阵置疑而期待的窃窃私语。
“最后一场演出,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真是惜字如金啊,奇怪的路德维希……”
“你难道还没听出来他的意思吗?他们一定是快要签约大公司了,当然不会继续在这么寒酸的小场地里演出了……”
弗朗西斯听着身边的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的交谈,脸上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路德维希用甜润的嗓音吟唱着狂躁的金属乐,用邪恶的嗓音嘶吼出优美的抒情歌谣。两种极端矛盾的音乐风格中被他用更加对立的方式游刃有余地演绎着,听众的迷恋和陶醉全部写进了他们那投入的表情中。
路德维希苍白如纸的脸依旧冰冷,然而注入了热情的嗓音却像是要把这三年里对音乐全部的激情与爱恋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i long for a lullaby ahe old dayby aure ar a larayal
a lae
…
凌乱的歌词、破碎的曲调、激昂的节奏、沉稳的和弦……这首歌成了他们通过网络发行公司向全世界公开发表的第一首歌曲,而标题栏没有文字,只有一颗被加以修饰的心的符号。
明明是路德维希生平所创作的第一首歌曲,却总是用来谢幕。
对乐队来说,签约后的首要任务是通过加大宣传力度和扩大演出规模来建立更广泛的歌迷基础。听着经纪人豪气万丈的演说,昏昏欲睡的路德维希似乎梦到了未来的情况:一侧是捉襟见肘的狼狈和处处碰壁的窘境,另一侧是华丽耀眼的舞台形象和万人追捧的场面。像是梦想、幻想、妄想结合在一起,路德维希差点笑出来,而这时经纪人突然话锋一转,用与此前完全不同的语气激昂而又大言不惭地宣布:“野心与实力兼具的乐队,舍我其谁,就应该这样,想要占领全世界才应该是坚不可摧的目标!”
最终路德维希还是笑了,尽管程度很浅,以至于被其他人误会成自信和欣慰的微笑。然而他知道,那并不是他的初衷,而且也不可能实现,至少在自己身为乐队主唱之时,他们不可能走红到天王级别。
但除了路德维希和威廉,大家似乎都很乐观。
“没有一个在舞台右边、可以跑过来和我一起飙吉他的人,总觉得是一个莫大的缺憾……”威廉私下对路德维希说。
“我们会找到的,只是时间问题,我猜,他会以一个很戏剧性的方式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你希望他快点出现吗?我不知道,乐队里的每个人都不知道……
☆、die h?ndle - 交易者
吉他手的事在路德维希心中总是隐秘地酝酿着不安,虽然凭借着他的判断力、舞台气质、时而也会拿起电吉他拨片的右手等等,他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不会在接下来的全欧巡演中成为问题——关于判断力这一点,我们暂且保留意见。
别看威廉平日里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的疑虑可没那么容易被打消。路德维希跟他海阔天空地胡侃起来,试图使他相信那真的不成问题,甚至已经胡言乱语到了如下的程度:“其实我们的吉他手早就存在了,只是他没有实体,也没人看得见,但他可是在用超自然的力量保佑我们每次演出成功,而且在舞台上他就站在你身边,每次都和你一起嗨过了头,我感觉得到……”
“你都在鬼扯些什么?”太没谱了吧,谁会相信啊。威廉的眉毛拧了拧,随手弹出一段无精打采的旋律,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一串蔫蔫巴巴的音符真是难听死了。他放下吉他,歪着头走出位于巴黎市区的排练室。
是的,也许连命运都想给路德维希安排更多的时间和那个他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在一起。接下来,两个人都无法以距离作为挡箭牌来拒绝更深入的交往——全欧巡演开始之前,乐队将有一个月的时间驻扎在塞纳河畔的酒店里,参加一些小型活动和媒体节目,然后才会返回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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