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迫腾地方给何络的小妖精看出何络在温玉骋这里也没有多特殊,又回到原先的位置,小屁股有意无意一点一点想把何络从沙发上拱下去。
此情此景,何络索性豁出去,站起身,一脚踢开那个跟他挤眉弄眼不对付的小妖精,抄起酒瓶,仰脖对嘴灌一大口酒,单腿跪在温玉骋腿·间,拽着温玉骋松解的领带,献上粉唇,把满口酒悉数吐进温玉骋嘴里。
尔后,在旁人鼓掌尖叫起哄中,挂在温玉骋身上扭动腰肢,跳起脱衣钢管舞。
目光灼灼,一瞬也不肯与温玉骋的眼波分开,纠缠着,怨愤着,控诉着。
夜那么长,路也很长。
何络拽着衣领,缩着肩膀,游魂一般在路上游荡。
暖色的路灯光芒,被冬夜的寒冷冻跑了暖意,照出人影萧索凄凉。
没了公车,也没了夜班车,出租车偶尔滑过,何络只顾游荡,没有拦截的意思。
他生气,更伤心。
温玉骋没有这样待过他,他明白什么意思。
睡过了,他就回归到之于温玉骋的本来意义——一只破鞋,不值得捧不值得宠,只配一脚踢进垃圾桶,与肮脏破败为伍。
早料到的结局,心疼难过仍是没能减少一星一点,那样酸那样苦的割磨着他,疼得他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眼泪缠绵在眼眶里,令视线一片模糊,却总也不肯掉落。如同他的心情,应该收回,应该放弃,还是眷恋。
有什么好眷恋的呢?
他不过是那一群小妖精里的一员,不出众不特殊,除了供人玩乐没有任何意义,没什么好稀罕。
怨谁呢?
路是他自己选的,付出感情,奉献身体全是他心甘情愿,谁也没强迫。
何必呢?
和自己过不去,明明可以很明朗,非要把自己推到全世界忧伤的聚集地。
自以为活得很文艺,别人眼里只是个白痴二逼。
那么长的路,等走到家,就放手。
可。
就连那个家也不属于他。
不是遮风挡雨随随便便一个窝,就能称之为家。
那个小窝,只能让他蜷缩,不能让他依偎,给他归属。
忽然,好想爸爸,好想回到过去,他还拥有那么多他以为理所当然永远都会跟随他的东西。
忽然,好羡慕小贱,能有个肩膀有个怀抱供他栖息。
夜,越走越深,夜空里飘下了零星。
纷纷扬扬,结不成片,蜷不成团,势单力薄满世界碎屑,落在枯枝,落在屋檐,落在地面,等不来后继便融化消失。
温玉骋也闹不清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开车在路上滑行,眼睛忙不迭的搜寻两侧,莫名肯定可以找到那个他决心推开,但又无论如何不能放心的小冷屁股。
他应该心狠一点,过了今晚,就再无负担。
可是……
世间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有太多令人不敢触及的恐惧。
他很怕。
怕今晚甩开的不是一件包袱,而是一条人命。
鲜活的,年轻的,正在含苞,尚未绽放,一如许多年前,那一场决绝凄厉。
“上车。”
温玉骋来势汹汹,抓住何络的胳膊,把他往车上带。
何络卯足力气扒开温玉骋的手,泪水终于禁不住震荡,仓惶滚落。
“滚去和你的小妖精搂搂抱抱,走完这条路,我就可以结束之前的一切。你不是希望我能放聪明识相点,干嘛冒出来给我捣乱?!”
“听不懂你胡说些什么,上车,送你回家。”
“我没家,你要送我去监狱看我爸么?”
“你想去现在也不接待。”
“你那么神通广大,什么办不到?哦,对,我就是个你玩过就算的小屁股,哪里值得你动用关系?不好意思温少爷温老板,小的我逾矩了。”
“甭给我整这套装疯卖傻酸溜溜,我没玩过你。”
“是是是,是我臭不要脸往你身上贴,求你操·我。冤枉您了,再跟您道歉。”
“有完没完?我不欠你,犯不上哄你。”
“您压根儿不应该这时候出现,请您赶紧滚,我马上就完,到家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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