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稠而暗红的血迹如溪泉般,渐渐从石壁下的缝隙涌出来,蜿蜒凄丽,几乎骇的人肝胆俱裂。
偌长的墓室里,少年模糊而嘶哑的啜泣,没有人听见。
为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从石壁上滑落下来,他的神智开始清醒,垂着头暗自想。
就算他再怎么厉害的逆天,终究也还是血肉之躯,只怕经过石壁另一端的那场爆炸,也已经被炸的不成人样了。
他是道上有名的一哥,随随便便跺个脚整个倒斗行当都要抖三抖,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应该永远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傲慢自负,目中无人,神气毒舌得不得了才对,怎么就这么,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纪沫像两年前一样抓紧床单,以一个祈祷般的姿势半跪在地板上,半敛着眼,神情静默的似乎正在祷告。
是怎样一种感觉。
自那之后他一个人行走在大大小小的墓里,徒战在生死边境关头,时光悄无声息流转过两个年轮,当他可以一个人围战成群的粽子,当他可以一个人自凶险的斗中全然抽身而退,当“纪少”的名号传遍了道上斗下的时候,他再回头,才见身侧凉薄虚盈,已是空无一人。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纪沫做过很多次尝试,他试着在粽子袭来的时候安静的立在原地不作反抗,满心以为如此一来,那人便会像四年前初遇那般,如神邸样的出现在他面前。
可惜只是徒劳,这种明显自欺欺人的做法,到头来却只让他感觉到更加深刻的空虚。
他远去的年华,人生中最灿烂且明媚的两年都陪在这个人身边,在阳光下,在墓室里,在一次次命悬一线的生死边缘,可沐棉留给他的只有一柄匕首和那只和他同音的兔子,再无其他,匕首他可以随身带在腰间,木棉他可以悉心照顾,但那个把它们带到他身边的人,却被他遗失在了时光的年轮和记忆的缝隙里,再也寻不回了。
纪沫沉默半响,方悠悠叹了口气,蜷在床边的影子被月光悄然拉长,显得寂寥而孤单。
☆、第十章
本来纪沫是该和龙坚邱云一起出发去那“邛崃西南,龙门东北的四川,不巧龙坚临时接了个活计,被央求着跑个斗,熟人十几年的交情推脱不得,只能应承下来,收拾了东西去订机票,但是龙坚心里并不痛快,临了出门的时候念叨了几句:“老子都多少年没被人夹过喇嘛了。”,倒是邱大妈听说斗的地界在缅甸,十分嗨皮的勾着纪沫肩膀非要拉着他一起去,纪沫这小臭孩子内向又拘谨,不知道怎么拒绝,最后还是被邱云窜托着去了。
不过他前一天晚上连哭带熬,弄得身子有点不舒爽,飞机上就悻悻的提不起精神,和邱云换了位子,坐到窗户边,裹着条毯子睡得昏昏沉沉,邱云连喂了几片晕机药都没用,好不容易熬到下飞机,一到当地宾馆就在盥洗室吐了个天昏地暗。
结果当天晚上就起不来了床,邱云请医生给看了看,37°8,不高不低的体温,医生开了点药,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纪沫把头埋在被子里,半个脑袋埋在外面,不时闷闷的应上几声,龙坚问他感觉怎么样,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摇头。
纪沫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邱云和龙坚早就进了斗,把药和纸钞给他留在抽屉里,纪沫下床倒杯温水吃了药,过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就拿了外套和钱到宾馆外面去转悠。
按邱云的话说纪沫就是个孩子心性,初来乍到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个人转到玉石市场去,沿途看那些个玉石边角料雕成的摆件,倒也有趣。
缅甸盛产玉石,尤其多大块的毛料,也不乏精雕细琢出来的小挂件,纪沫在家小店相中了条项链,正中一块云形翡玉,下面分成两条,穿着玉珠和一排鲜红珊瑚,成色谈不上好,但胜在设计精巧,倒也讨人喜欢,纪沫便掏出钱来,照着铺主人开出的价格付了钱。
这缅甸市场上至赌石,下至摆件,砍价已经成了惯例,老板还是头一回儿碰到这么痛痛快快掏钱的主儿,当下便把纪沫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瞅到他手腕上那串舍利,脸色微变,暗道原来是个有钱的少爷,便开口道:“我去兑零钱,少爷您自便。”
纪沫点点头,就在铺子旁边转悠,正碰到有毛料商人在旁边卖石头,跟前围着几个赌石家在那儿还价,你来我往热闹的紧,纪沫便搁在一旁看光景。
其实赌石这行当,向来讲究的是运气和手气,运气好的切到大块老坑玻璃种,运气不好的,也能一日之间落个血本无归倾家荡产,所以手头没几个闲钱几分眼力,谁有那个功夫去烧钱玩,这个中的道理和炒股差不多。
眼看着毛料被一块块切开,也只寥寥几个冰种,大多都是无功而返,当下便有不少赌石家在一边连连叹气,这时候毛料商人瞥到人群外安安静静站着的纪沫,眼睛立刻就直了,招呼道:“这位小老板可要看看,好玩的很嘞。”
纪沫对穿衣向来没什么讲究,身上只套着件浅卡其的套头衫,也不是什么值钱牌子,不过他手上那串珠子倒真是好东西,缅甸早些年出的龙宫舍利,一颗颗都是汇着天地灵气的,若是在八字轻的人身上戴久了,据说还有转换命盘的功效,能弄到这种宝贝,想当然口袋里也是有几张支票窸窣作响的。
纪沫在斗里待久了,对这些事情自然不甚了解,只淡淡摇了摇头,“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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