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徐州的事隐蔽,必定是有人有意泄露。若是消息传到长安,不知又会被如何添油加醋。私自离开洛阳,微服去徐州,怎么会不让人怀疑李承勋有什么其他图谋。
当下还是速速离开,再把这事尽快压下去。
那长者说道:“殿下,从前我们的税负,是二十税一,还能勉强养家糊口。后来成了十而税一,再后来成了五而税一。这,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又有人说道:“我家在亳州,家中被贼军洗劫一空,田地里的粮食也所剩无几,再让我上缴赋税,实在是要我全家老少的命啊!”
“我们已经收了贼军这么久的苦,但怎么又……哎呦……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
其余人继续七嘴八舌的说着,李承勋听了半天,也明白他们是来请求减免税赋的。
“诸位父老先起来,莫要再跪了。”李承勋站起身走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那位为首的长者,“我一路从洛阳到此地,也是见到了河南道的境况,亦明白诸位的难处。只是减免赋税一事非我一人能做的了主。”
“殿下……殿下……救救我们……”
李承勋见状只好说道:“诸位放心,待回到长安,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忙。”
“谢谢殿下……”那些人虽然说着谢谢殿下,却仍然不肯起来。
李承勋一时手足无措,便四下张望,看刚刚离开的邵参军有没有回来。
却在这时,一抹白色的身影映入眼中,是刚刚在自己身后坐着的那个人。此刻他已经趁乱离开了茶铺,站在茶铺外面,正背对着李承勋。
两人离得不远,只是中间隔了不少人。确实如霓裳所言,望之犹神仙。虽然只是背影,也能觉察到几分遗世独立的姿态。
李承勋很少会去仔细看一个人,可此刻目光却很难从那人身上移开。
因为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一个商人,我怎么会认得。”李承勋转念又想。
却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牵着两匹马来到那人面前。那人点点头,便握住缰绳,上了马。
上马后,那人并没有急于策马离开,反而转过头看向茶铺。他似乎在看李承勋,又似乎没有看。嘴角轻轻勾起,笑容似一抹春日的暖阳……
李承勋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整个人僵在那里。四周突然寂静无声,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到。只有马上的那个人,那个人的笑容。
他曾经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那个人,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看着自己。
尘封多年的记忆席卷而来,思绪仿佛回到了八岁那年的上元节,在深邃的密道中,李承勋转过身,那人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就是这般笑的温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阿勋,你可不要因为眷顾宫外,被云阳拐走了。”
自己没有眷顾宫外,回到了宫里,可是当初叮嘱自己一定要回来的人却不在了。
李承勋开始往外走,即便分别九年,李承勋却确定自己一定没有认错。
但跪了一地密密麻麻的人,李承勋如何也走不过去。尝试了几次,都无计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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