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引起了月箫天的警觉——是月友梅的眼线,还是单纯的路人?——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男人孕子是逆天而行,月家的体质并不是公开的事,世人知之甚少,莫说被有心之人利用,就算只是被人知道,自己又还有何面目见于世间?但是……月箫天苦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连一步都动不了,又何谈逃避。唯有——月箫天摸出了自己暗藏的匕首——到时候,哪怕两败俱伤,也要杀了来人。
来人已至月箫天身前。
“你没事吧?”那人就要俯下身来查看,月箫天不顾自己胎息大动,凝聚全身力气,匕首一挥猛力刺向来人,却生生停在那人咽喉处,有些不敢相信:“银铃——?”
月银铃听见有呻吟之声才来这边看看,却不想突然被袭击,吓了好大一跳。在黑暗之中他努力辨认着眼前这个人,好一会儿才道:“箫哥哥?你怎会在此?”
“呃——!”知道来人没有危险,月箫天聚起的力气瞬间散开,一波接一波不断加剧的腹痛又开始了一轮新的折磨。“呃啊——!痛——!”顾不得是在月银铃面前,月箫天手捧大腹翻滚着。“啊啊——啊——!”
“箫哥哥你怎么了?”月银铃有些慌神,他从来没有见过月箫天这么脆弱痛苦的表情,视线来到他不正常的巨大腹部,月银铃暗暗吃了一惊,猜测令月箫天痛苦的症结就在此,伸手摸了摸月箫天的肚子,触到他的皮肤的一瞬间,竟觉得掌下一阵颤动,似有活物一般,吓得月银铃迅速缩回了手。“你这是……?”月银铃搭上月箫天的脉搏,大惊失色。
“救……救他……求你……”既已被发现,月箫天也不再隐瞒,双手仍努力地护着肚子,对着月银铃虚弱地哀求。
月银铃也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她是月玄天一手教出来的,最初的慌乱已经过去,将手放在月箫天腹上,月银铃坚定地说:“你放心,他决不会有事。”
月箫天是被自己的梦吓醒的,梦中一个白嫩的婴儿向他咯咯笑着,下一刻却突然不见。月箫天在梦魇之中挣扎起身,伸手触到了自己的大腹,不禁松了一口气。
回想晕过去之前,最后见到的是月银铃。月箫天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民房,很朴素但并不破旧。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月箫天警惕地看着房门,来人人未至,先闻得一串清脆铃音,正是月银铃。
月银铃见靠在床头的月箫天,笑道:“箫哥哥。”
“谢夫人。”——月银铃夫家姓谢。
“别这么见外,我把你当哥哥,希望你也能把我当妹妹。叫我银铃就好。”
月箫天也就不再避讳,点点头算是应了。
月银铃递上手捧的瓷碗:“这是安胎药……”说完脸莫名其妙地一红。月箫天也有些尴尬,只先接过药喝了。两人对看一眼,都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安静下来。
“箫哥哥,你……”月银铃按捺不住,终于问了出来,“你怎么会……你明明是男人……”
月箫天抿唇,要他回答这个问题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瞒也是瞒不住,况且这几日他恐怕还要由月银铃照顾,只得道:“你到底不是月家人,月家血脉特殊、天赋异禀,有能以男身孕子之人。”
“那你的孩子……是玄哥哥的?”
月箫天不答。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连我夫君都不会说。”
月箫天自然知道月银铃不会出卖月玄天,听她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
月银铃却是脸一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只是没有想到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甚至连孩子都有了……“那玄哥哥知道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你昨天……”月银铃想到昨晚的情形,仍不免有些后怕。她昨日去京郊一间寺庙还愿,至夜间才回城,途经那片林子,听到有人痛呼便去看看。谁知竟看到大腹便便的月箫天,下身还在不断流血。幸好月玄天当初有意把她往月箫天的性子培养,特意送她去学了医,加之她自己也初为人母,对孕子一事有经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月箫天不愿提昨日之事,转移了话题:“我这是在哪里?”
“啊,这里是谢家一下仆的家里。昨日你晕了过去,我一人又抬不动,便唤了下人将你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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