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把餐巾挪开,他看那信封里还有样东西,纸片一样薄,贴着信封,伸手抽了出来,原来是张相片,那上头是个在抽烟的中年男子。
这时有人靠近,众人忙将小刀和相片收好。容匪站起身道:“记住这个闹事的人的长相,我去结账,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考虑,焦哥十分钟后才到。”
哑巴忽然伸手抓住他,他抓得非常用力,引得容匪侧目。两人四目,对视数秒后,容匪道:“不用担心,只要事成,那三百块一定一分不会少你们的。”
哑巴这才松开了他,端起饭碗狼吞虎咽。
那高个和矮个看看信封,又看看自己身上光鲜的衣着,面面相觑,眼神游移,似是还未下定决心。倒是这哑巴没有什么异议,吃得更香,将火柴盒和照片全都收进了口袋里。
容匪付了酒菜钱,站在门口再看了眼那个哑巴,可惜他的眼神实在太凶,要不然就算是个哑的,光凭这张脸蛋也不愁把不到富太太,一个月还怕赚不到六百块钱?想到此处,容匪轻笑了声,对柜台里的管账姑娘嘱咐了句:“替我送碗糖水给那哑巴,让他临走前也吃点甜的。”
他说完,转过身走到外面,撑起伞,拿出手帕,掩住嘴巴鼻子,往朝阳街的方向走去。
容匪住在朝阳街98号,这天天热,一点风都没有,他办完这桩买凶杀人的买卖后就径直回了家。他的住所在二楼,楼梯就开在人行道边上,被一家制衣铺子和一家当铺夹在中间,这一路走回来,容匪热得发晕,一进家门就钻进浴室泡澡。他的浴室里有一只半人高的大木桶,接了大半桶冷水后,容匪又拿了一袋冰块掺进去,他试了试水温,觉得满意了,tuō_guāng衣服,直接坐了进去。冰水渐渐将笼罩全身的暑意覆盖住,容匪畅快地吐出口气,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偏偏一道刺目的阳光穿过浴室里的一扇小窗投射到他的脸上,容匪半张开眼睛,拿了条毛巾,沾上点凉水,拧干了后折成方块盖在了脸上。
这块凉飕飕的毛巾一盖上来,容匪眼前忽地闪过那哑巴的一双眼睛。
他那双眼睛比这块毛巾还冷,凶中有悍,还有股说不出的邪劲,不是双好眼睛。他的脸蛋该配一双圆滚滚的,动物似的眼睛,那样多可爱,多讨人喜欢。眼里的劲太多,人又太好看,一生的是非情仇都不会断,绝过不上安稳闲适的日子。
“今夜就要送命咯,哪还有一生的说法。”容匪转念一想,不由喃喃自语。他在浴桶里重新坐好,任凭双手浮在水中,一阵倦意袭来,容匪挣扎了阵,最后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容匪醒来时浴桶里的水已经被他泡暖,他站起来,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到外面,才想去客厅看一看时间,人已经到了走廊上,耳朵一动,忽然停在了原地。房间里的走道与房门在一条直线上,容匪站在走道中央,警觉地看向门口,片刻后,他小心地贴墙站好,伸长脖子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砰。”
一记敲门声。异常短促,异常绝望。
容匪没有动,听得更认真了。
“砰砰砰。”
紧接着又是三声,余音里还混进了粗重的喘气声。
“开门……”大口喘气的人说话了!声音沉重,颤抖,焦急又不安,非常陌生。容匪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问道:“谁?怎么上来的?”
“妈的,当然是走楼梯上来的!”对方高声咒骂,清亮中带了点沙哑,那点沙哑似乎是因为极度疲乏而引起的。
“你找谁?”
“找你!我认得你的声音!快开门!!”
容匪道:“我不认识你的声音,你找错人了。”
对方顿住,呼吸声也跟着停顿,这阵沉默持续着,逐渐从屋外蔓延到了屋里,就在容匪也不由跟着屏住呼吸的时候,他眼神一紧,暗道不好,赶紧从门边跳开。只听嘣的一声巨响,就在容匪从门边跳开的那一瞬,那扇被三把闩锁从里面锁住的房门竟被整个震出门框,门板从中间碎成三大片,飞进屋里,有一块牢牢插进了墙壁里,另两块撞在墙上,摔了个粉身碎骨。而那三把闩锁也全部扭曲,叮铃哐啷掉在地上,声音好不悦耳。容匪靠在阴暗的角落里,伸手撩开一点窗帘,好让月光照到入门的地方。借着这点光,他看到门外踉踉跄跄地进来一个人,这人捂着肩膀,一双脚踩在一块菱形的白月光里,他的脚很白,也很红。白的是他的皮肤,红的是血。
这位不速之客没有穿鞋。
他佝偻着背,半边脸暴露在月光里,眼角吊起,凶光毕露。他身上那一套做工精良的西服已经破烂不堪,他右肩似是受伤了,正用左手捂着,手指缝里也是血迹斑斑。
容匪试探着喊:“哑巴?”
哑巴一转头,迅速循着声音发现了容匪的藏身之处,他低喝一声,血色全无的脸上五官扭曲成了一团,身形一闪,已然冲到了容匪面前。容匪从墙边躲开,哑巴追着他伸手要抓他,两人过了数招,哑巴不知是对地形不熟还是脚底无力,自己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的眼神比他惨白的脸色还要可怕,容匪竟被他看得怵了一瞬,但随即他变恢复镇定,笑着道:“原来你会说话。”
哑巴趴在地上抓住了容匪的裤子,他满手的血腥味都蹭了上来,容匪厌恶地皱起眉,踢开他的手,走远了说道:“有什么话,我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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