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廷头一次看见他这样失态的愤怒,挥动手臂走来走去,眼睛里满是血丝。以往霍维斯总是淡定的,什么都不在意的,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潇洒从容。这一次,本来也是尽在掌握的。蓝廷难得地没有反驳,心里有些愧疚。但他是死也不服软的人,尤其对霍维斯,更何况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只是太过凑巧了而已。
屋子里一片静默,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霍维斯手指按住额头,弓着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出一种颓然的疲累。这副模样如此经常性地在霍维斯身上表现出来,令蓝廷有些惊讶。在他记忆里,特训时的霍维斯总是对一切事物带着一种轻慢的态度,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浮夸而懒散。他总要付出极大努力才能完成的任务,霍维斯轻描淡写地就搞定了,还会讥讽地对他说:“不行啊蓝廷,你可是个贵族,只有这点本事吗?”
蓝廷陷入回忆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霍维斯身上。
霍维斯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触,蓝廷立即扭头避开,脸上现出一丝懊恼而难堪的神情。
霍维斯笑笑,心情好了许多,不过很快又被即将面对的事情压得沉重。他低声说:“蓝廷,你坏了劳特的好事,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能怎么样?”蓝廷嗤笑一声,“大不了枪毙我。”
“我早说过了,死不是最痛苦的事。”霍维斯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被他对生死的轻蔑而挑起来,冷笑道,“你以为给你颗子弹就完事了?他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被狱卒lún_jiān到疯掉,以前这样的情形大有人在。”
蓝廷瞥了他一眼:“是啊是啊,要不是有霍维斯厅长保护,我早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真是太感谢了,我铭记于心。”他嘴里说着感谢,语气却颇为讽刺。
“哈,铭记于心就算了吧。”霍维斯拖着长长的音调,一晃一晃地翘起椅子,似乎那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霍维斯又回来了,“你少给我找点麻烦,我已经谢天谢地。你们蓝氏家族,就是麻烦的根源,两个兄弟都是。”
“放屁!”蓝廷瞪起眼睛,“不许你胡说八道!”
“好吧。”霍维斯站起身来,“这么斗嘴也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干点正经事。”他走到蓝廷面前,对上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对不起,恐怕你得吃点苦头。”
“随便你。”蓝廷一点不肯示弱,“你要是不趁机公报私仇,狠凑我一顿,那还是自私自利的霍维斯吗?”
“这个评语真中肯。”霍维斯笑着把蓝廷吊了起来。他走到墙边的柜子旁,打开柜门,露出三排各式各样的鞭子。他先拿出一条又短又沉的,在手上掂一掂,又放下了,拿出另一条来。这条比较轻,但上面布满了细细的铁钩,用这种皮鞭的好处是,制造的伤痕鲜血淋漓,十分恐怖,其实却伤不到筋骨。
霍维斯拿出一条手帕,抵到蓝廷面前:“咬住它,能好一点。”
蓝廷不屑地一撇嘴:“算了吧,谁知道你洗没洗。”
霍维斯气乐了,他不管不顾捏住蓝廷的下巴,把手帕塞进去,低声说:“你闭上眼睛,我开始了。”蓝廷反而瞪得更大。霍维斯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在蓝廷面颊上一吻,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挥起皮鞭抽过去。
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还没等蓝廷喘上一口气,鞭影又飞下来。霍维斯用鞭极有技巧,但他也知道,劳特本身就是刑讯高手,稍微放点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因此咬牙不手软,只不过挥鞭极快,制造的痛苦也能少些。
即便如此,几十鞭之后蓝廷也昏了过去,冷汗混着血水一滴一滴渗出来,落到地面上。霍维斯没有等他清醒,直打得蓝廷从昏迷中又被疼醒过来,过不了多久又失去神智。就这样昏过去三次,霍维斯这才停手。他累得急促地喘息,见蓝廷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他扔下皮鞭,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蓝廷的脸,却又生生顿住,握紧拳头沉声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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