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样,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没有安全感了。
在成年后的花斐君的心里,这世界没有突如其来的惨剧,所有悲伤不过都是点滴积累,当这些负担变成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便成就了彻底的悲剧。就像一个娓娓道来的婉凉故事,从人物出场,到幸福铺垫,最后哀叹着,惋惜着,不甘着结束。
世上有很多路可走,唯有后悔无路可退。如果时光肯重新展开一次,那么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可能不会选择同意随那个男人离开,因为当时他还不知道,会有一个人,只有拥有了他的爱情,才能好好活着。
他让自己背负了钱债,情债,最后连命债都背上了。
拦住花斐君去路的男人,应该怎么形容他,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举手抬足间那股土了到家土了掉渣的土大款范儿,让他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这让他想起了姚六六的爸和二哥,可他面上依旧保持着让客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男人起身推着不明所以的花斐君往外走,周围的一行人发出刺耳的笑声。
花斐君被男人拉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端着一托盘的酒杯显得有些局促。男人伸出手指比量着:“这个数?”
花斐君只觉得当头一棒,他抿了抿嘴唇,看着那人粗胖的手指,几不可闻的抖着嘴角发出声音:“百?”
男人很大气的一摆手,“千。”
说实话,他动心了,理智告诉花斐君,你现在应该把这一托盘的杯子按个拍在他脸上,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三好学生有为青年骨气小伙儿,这完全是对他人格的诋毁,对他人品的侮辱,可是,他是真的动心了,尽管这种动心伴随着的是巨大的罪恶感,可是在看到那个抵得上他在这里每天熬到半夜手脚不着闲才能挣来的一整个月薪酬的数字时,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什么人品,什么人格,什么可笑的自尊,当你连如何生存都无法选择是,当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时,自尊和骨气,那都是个屁。
他还是决定,和理智与现实斗争一番,于是,他摇头。
男人又伸出两根手指,“现在?”
花斐君紧张的指节都泛白了,他睫毛微微颤抖着,咽了一口唾沫,忐忑不已道:“现在的数,翻一倍。”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想喊出一个高价让男人骂他神经病不知好歹然后知难而退,还是真的在期待着男人可以同意用这么可观的一笔钱睡他一晚。
原来他花斐君的骨气和尊严,根本就不值钱,一文不值,便不值一提,真正值钱的,是他的这张脸,是他的身体。
花斐君再一次的意识到,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你有了钱,就可以让自己闺女肚子里的受精卵由几百变成十万,你有了钱,就可以说让谁进监狱就让谁进监狱,你有了钱,就能主宰医院里躺着的亲人的生死,你有了钱,想睡谁就睡谁。
他穿着松垮垮的羽绒服钻进男人的车里时,心里想着,就一次,就一次而已,就堕落这一次,他需要解决燃眉之急,至少他要先拿出来一笔钱,拖出姚六六的父母。
花斐君也想过,这样是否会辜负了那些一直在期待着他的人,比如花逸和莫尧,比如对他失望的大哥和大嫂,可是心已经给了他们,身体还是自己的,他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只是对不起了自己,如果他还有自我的话。
汽车从停车位倒出来的时候,车尾猛的被人拍一巴掌,花斐君吓了一跳,男人则咒骂了一声,按下车窗,只见红茶穿着一身红色羊绒风衣,戏笑着弯腰,从驾驶位的车窗望进来“差点撞着我了你,原来车里藏了佳人啊,我说你怎么倒车都不看着点,小心撞……”他的话还没说完,在触及花斐君尴尬的目光时,便猛的顿住,旋即扯着嘴角不屑的一笑,“逃班啊,白夜,扣工钱。”
听到白夜的名字,站在红茶身边的何念西也禁不住往前探了探身体,从挡风玻璃外看向副驾驶位上的花斐君。阳似套说腻。
何念西的那副神情,让他顷刻之间联想到了花逸,花斐君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他想,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误会吧,你们看吧,你们瞧不起吧,我需要钱,我还要活着,还要我家人活着,你们嘲笑我吧,我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个完美少年。
我再也不是那个走在乡间淡笑着的白衣少年。
花斐君被带到了酒店,虽然给了钱,可是花斐君不得不说,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强/歼。他与男人之间似乎不是一种自愿的嫖与娼的关系,而是“襁坚了并拿钱摆平了你”的关系。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腰上的那两朵纹身,竟差点要了他的命,男人对突现胯骨上的两朵水墨花朵很感兴趣,他用力的捏着花斐君的腰,用尽全力的耸动着一身的壮膘,说尽了难堪的话,他说,你把纹身纹在这里,说明你骚,说明你骨子里就是个婊/子。
花斐君紧闭着的睫毛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曾几何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纯的跟那山谷里的野百合一样,婊/子,这两个字眼,今生无关与他。原因有二,第一他不是婊,第二他不会沦落为婊。可是现在,男人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无可厚非。
他现在,就是个婊/子。噢,你看,原来连那个美好的花家少年,也会变成这般,这世界有人看见飞船,有人感知鬼魂,有人总想穿越,也就不足为奇。
他宁愿相信外星人,相信世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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