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伏到他膝盖上,眨巴着眼睛问,“胡爷爷,我哥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胡润山原本的家离吴家不远,口袋里总喜欢放上一把甘草,自己嚼上几根,看到小孩子也会一人给上一根,对这个贫瘠的小村来说,这根甘草可能就是一个孩子一天的零食,所以这一片的小孩大都非常喜欢这个老老的爷爷。
对于这个小小年纪就失了孤的孩子,胡润山尤其疼爱,只要碰上了就总会掏出东西来给他,或者是糖,或者是一个半个果子,一来二去的,皮皮和这个胡爷爷的感情好得很。
照例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糖,撕开包装塞到皮皮嘴里,再把孩子抱上膝盖,“爷爷看看就知道了。”
皮皮懂事的连吞咽甜甜口水的声音都小了许多,紧张的看着胡爷爷握着哥哥的手腕,在他心里胡爷爷是很厉害的,没有胡爷爷治不好的病,看到胡爷爷他就知道哥哥肯定没事了。
他哪知道,这时候胡润山的心里早就骂开了,这身体底子都亏成什么样了,胃溃疡不说,再迟一点怕是要穿孔了,天杀的畜生,要真把英莱小子折腾没了,吴良那一家子都得毁,吴良毁了不要紧,可那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啊!他怎么就不能替自己的骨肉想想。
看胡润山的神情刘会计就知道要不好,得赶紧想辙把皮皮打发出去,不然以胡老头这不遮不拦的性子,皮皮怕是又得吓哭,孩子才几岁,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陈仲小子,你带着皮皮去我家一趟,要你婶子煮点有营养的东西来给莱伢子吃,看他瘦得。”
陈仲极有眼色,把皮皮牵在手里道:“不用了,我就住在这里,平时也自己开火,我去熬点粥,英莱暂时只能吃点流食,皮皮,去帮陈仲叔叔好吗?”
“好。”
等到两人离开,刘会计才问道:“情况很不好?”
“胃坏了。”胡润山恨恨的出声,“莱莱子才几岁?九岁还是十岁吧,现在就胃溃疡了,我想像不到再这么下去他会如何,大概二十岁就可以去见吴善两口子了。”
刘会计和妇女主任都知道吴英莱的身体不会好,但他们也没有想像坏到了这样的程度,两兄弟到吴良家才一年不到吧,这一年他们有吃过饱饭吗?
大概是看出了他在担心什么,胡润山眼神复杂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皮皮那小子皮实得很,我平时碰上他也会给他把把脉,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我还以为他们两兄弟至少吃饱了饭,想必莱伢子把自己那份大都省出来给弟弟吃了。”
王姨又抹起了眼泪,“刘会计,这样不行,再把两孩子放到吴良那里真会死人,这么乖巧的孩子,我……我忍不了了,我回去就和家里的商量,反正我只有一个孩子,现在也进高中了,平时都住校,家里正冷清得紧,有田有地的,裤腰带紧一紧,我就不信养不起两个孩子。”
胡润山哼笑,“你以为我没有起过这样的心?但是两个孩子现在的户口都迁到了吴良那里,吴良就是他们名正言顺的监护人,吴良每年从村上能得到一笔钱不说,你们知道莱伢子一天能赚多少钱吗?”
“他一个孩子,就算从早到晚不停的织鞭炮封鞭炮插引线又能赚多少?”
“要是他真的赚不了多少,吴良哪会死把着人不放手,我去他做事的那家人那里打听过,他一天能赚十二块钱,多的时候能赚十四块,他不止是白天做,晚上还做,别看他小,他的速度比其他大人还要快,吴家现在一天的开支就靠他在撑着,有时候结账的多还会被吴良一次性拿走,所以就算是免了莱伢子的学费,吴良也不让他去上学,要是他去上学了,家里买米的钱都没有。”
一说起买米,胡润山就恨得咬牙切齿,吴家分到的田不管是位置还是地质都非常好,可那败家子一开始就荒废了,后来别人看不下去租了过去种,每年就给个几百斤谷,现在天天买米吃,村里有几户人家是买米吃的?
王姨此时已经被老中医的一番话吓到了,十四块钱啊,一个月下来就是四百多块,去镇上做事的一个月也不过是四百块钱而已,这一个十岁的孩子就抵了一个成年人了。
刘会计敲了敲烟斗,“一会我去找村长再合计合计,碰上吴良这样的赖皮货,再好的办法到了他面前都作用不大,吴家老头子到死时都抓着我的手说想不通他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儿子,死不瞑目啊,要是知道他的儿子这么对待大儿子的遗孤,只怕死都不甘心。”
屋里几人都心有戚戚然,他们也怀疑吴良才生出来是不是被人调了包了,完全没有一点吴家人的秉性。
这边几人在叹息,床上的吴英莱却觉得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好难受,身上热得像是要着火一样,可是那火又烧不起来,就是像烤红薯一样烤着他。
他知道自己被人抱起来往外走,听到皮皮在哭,还迷迷糊糊的听到叔叔在喊要把他扔到河里喂鱼,要真是死了就好了,那就能去见爸爸妈妈了,可是……皮皮怎么办?没有他在前面挡着,叔叔发脾气的时候打的就是皮皮了。
迷糊中,吴英莱想着他所有认识的人,发现除了叔叔家的人,谁对他都挺好的,要是他不会死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回报大家。
最后,脑海中的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张脸,这个人,对跟在他后面追着他跑的人从来不理会,却对他很好很好,经常对他笑,带他玩,偷偷给他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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