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了。”他攥着我的手,眼风深沉,神色刚毅地说,“不管你过去经历过什么,我还是喜欢你的。”
“哈?”
“不管是谁的孩子,我会把他当自己亲生一样疼爱的。”
“……什么?”
“你说的‘宝宝’。”他慈爱地问,“多大了,大名叫什么,是男孩女孩,我能不能见见他?”
33.
什么?社会主义新青年表情包?
are好吗?
我已经决定从此以后要把中老年表情包发扬光大了!
34.
经此一事,我和王德全同志的革命感情突飞猛进,终于超越了吃饭加逛公园的保守约会模式,开始了向对方圈子的相互渗透。
例如,他盛情邀请我参加于本市举行的第xx届国际医学论坛年会,坐在观众席上从头到尾聆听了其《关于肝衰竭中医症候研究概述及扶阳法治疗系统评价》学术报告。
嘉宾席上一溜儿聪明绝顶的中国外国老头儿中间,王德全不亢不卑,有礼有节,英俊倜傥,发际线安全,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就是观众席椅背再高一点就完美了,睡的时候脑袋不会乱滚。
35.
眨眼到了年底,总公司通知开年会,可带家属。
这次轮到王德全陪我前往。
说明一下,别看我们杂志社可怜巴巴几个人,实际上隶属于一家综合性传媒集团,旗下另外还有数份新闻报刊和一本时尚杂志。只是在纸媒没落、碎片化阅读的今天,我们无疑属于最吊车尾的一份刊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时尚部的那拨人因此很看不起我们编辑部,总嘲笑我们是一群老文青,除了卖情怀以外百无一用。
尤其他们那个主编特别讨人嫌,嘴毒,情商还低——此人绰号“t”,大概就是因为嘲讽和拉仇恨技能满级。
他曾经对我的形容:“浑身上下除了gay这个身份以外,再没有任何一点儿地方能刷新时髦值。”
哦,不过今晚上我们结束公司聚餐后,转战到ktv搞编辑部门联欢,从他看到王德全那辆老头电轿露出的表情上,我就知道,我连这最后一点时髦值也失去了。
36.
多数同事带来了另一半,所以唱歌之前,从自我介绍开始热场。众人轮流报上职业和兴趣爱好,工作基本都是白领,爱好不外乎运动、音乐、烹饪、电影、摄影,没什么亮点也不会出格。
下一个轮到王德全,由于我的事先叮嘱,他安全地报上了“王临渊”这个名字。但是一亮明职业,现场还是短暂地,冷场了。
我心里便咯噔一下。
是这样。我们自己部门这群土包子,对中医的包容性还是比较高的,但时尚部那帮编辑,他们的政治正确基本是:讲生活质量,追求品牌消费,撑同志,爱健身,唯科学论,嘲讽信仰,反中医。
——我不是说他们全错,但这些人压根不是那么回事。你就看吧,在场十个里面九个说自己喜欢健身、徒步、旅行,但是八个身材都不像常锻炼的人;说自己为同志争平权,实际上以装gay为时尚;平时刷一刷果壳知乎,看看《罗辑思维》,学了些“双盲”“大数据”科学术语,就敢洋洋得意地把别人的专业领域批判得一无是处。
傻x而不自知。
新闻部的一个小编辑为了缓和氛围,接口道,“呀,中医好啊,现在看病这么难,杜主编,下次我要有什么不舒服,就来找王大夫行不行?”
我还没说话,t就先带着他那张惯有的嘲讽脸开了口,“那我给你个建议,平时大部分常见病是不用药就能自愈的,这些都是中医大展身手的地方,什么感冒啊,嗓子疼啊,你去看个大夫,回来再多喝点儿热水,嘿,过十天半个月,准妙手回春!”
小编辑一愣,还试图反驳,“也不能这么说啊,我老家有个表妹,从小就哮喘,西药一直都没法儿根治……”
t打断她,“后来看了中医,就彻底好了是不是?哎不是我说,你这套路都讲烂了,一张嘴准是‘我原本不信中医啊,结果七大姑八大姨得疑难杂症西医没法治啊,最后给中医治好了啊’,能不能编点儿新鲜的了?”
说完又立刻冲我们这边嬉皮笑脸,“哎哎,我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啊。”
我操我这暴脾气!
我冷笑一声就要反唇相讥,忽然一只手有力地在下面握住我的。
王德全八风不动按住我,极有涵养地冲他笑了笑,“多谢高论,受教。”
37.
他声音沉稳,宽厚,没有一丝攻击性,却有种气镇全场之感,t那点儿道行,在他面前就像个跳脚的小学生。
从我的角度看两个人,怎么说呢,就像一把刀扎进大海里,连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有反应过来的人开始打圆场,转移话题,试图小事化了。歌也吵吵嚷嚷唱起来了,我在沙发上跟王德全握着手,却一直没松开。
此时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感觉到,这是我的爱人。我知道时尚部那群人就这么个德行,知道他们听到某些字眼就要集体高潮,但是越这样,我越要正大光明地带着王德全站到众人面前。
因为从他的职业到他这个人,没有任何可羞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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