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气氛正融洽,玉儿掀帘而入,通禀道:“太后娘娘,吴公公来了。”皇太后转头看她道:“哦,他不在皇上边上伺候来这里做什么?传进来。”玉儿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箭袖蟒袍的内监垂首快步进来,先向皇太后行了礼,又给在座的各位主子问安。然后半弓着身子,满脸堆笑的朝姜恪华婉一叠声的恭祝道:“奴才还没给殿下道喜呢,恭祝王爷王妃琴瑟调和、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并蒂芙蓉。”
姜恪笑:“就你会说话。”
吴泰英呵呵的憨笑了两声,很是忠厚的样子,等皇太后问了来意,方恭顺的说道:“皇上传见殿下,有事相商。”
皇太后听此便对姜恪道:“如此你便过去吧,不可耽搁大事。”口上这般说,对皇帝连新婚第一日也不让她落些清闲是隐约颇多不满的。姜恪起身抱拳道:“儿臣先行告退。”
华婉微带笑意,后知后觉的发现王爷走了,这宽阔的大殿里便只剩她一人了,不安的盯着姜恪的挺直的背脊,心中陡然升起一点无处依靠的慌张与茫然。姜恪走到门口,忽然停住,回首望向华婉,恰好发现她怔怔的盯着自己看。华婉不曾想她会突然回头,犹如做坏事被捉住的小孩,慌忙将目光移开,心头一阵急剧的跳动。姜恪心神一荡,欲语还休的吱唔了片刻,最终只说出一句:“你,在这等我。”皇太后故作严肃的说道:“你放心,哀家定会与你好好看顾着王妃,不会把她吃了的。”此言一出,皇后与荣安长公主更是乐不可支,笑得眼中都沁出了泪花,华婉两腮满是绯红,羞得不敢抬起头。
姜恪不自在的重重咳嗽两声,耳根处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转头疾步离去,竟是害羞了。
皇太后又是慨然又是欣慰,拍了拍华婉的手道:“这一去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在这陪母后说说话罢。”华婉的小脸上,红晕犹存,点头道好。皇后与荣安长公主闻弦歌知雅意,明白太后这是有话想要单独嘱咐华婉,便都寻了托词告退了。
等姜恪从含元殿出来,已是将近晌午,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府用午饭,便遣了长安去荣禧宫叫人,自己则到皇恩门等着。皇恩门是后宫与前朝分隔处,寻常臣子不得骑马乘轿入宫门,亲王与有功之臣则可到此处落轿下马,享此殊荣,是为皇恩浩荡,故名皇恩门。
二人乘着马车,早上的糕点早被人收拾干净了,马车里尽有香炉小几,铺着柔软舒适的绒缎毯。晚春的季节,正中午颇有几分闷热,暖融融的迷惑人的意识。姜恪眯着眼,斜靠在迎枕上,一只手自上车前便握住了华婉,却一言不发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华婉知道她定是在想事情,不好打扰,便任由她握着,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静的车厢中,只余墨安香袅袅熏绕,几乎要睡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姜恪稍稍动了动身子,掀开帘子看了看,见离王府还有些距离,便问华婉道:“饿不饿?”都快要过了午膳时间,肚子早就空了,华婉诚实的给了肯定回答。
“那咱们先去酒楼,下午再回府。”
华婉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到京城好些时候了,还只隔着一层帘子看过豫荆的繁华盛景。姜恪到门帘边上,对外面吩咐了几句,马车便改了方向,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停在了一道庭院森森的院门前,只见此处掩映在碧树丛木之后,门扉枝蔓缠绕彷如幽幽古宅,宅边杨柳堆烟,幕帷无数重,恰如《五柳先生传》所言,左右统共五棵,门上匾额书了苍劲的四字:西宴宾府。环堵萧然,却能遮风避雨,柴扉拮据,更显雅致奢华。华婉在门前站定,猜测这应当是一家花园式酒楼,主人心思雅然超脱,颇具匠心,且有仿照心靖节先生。
京城地价寸土寸金,权贵皇亲处处皆是,寻常人家连做些小本买卖都要赔上十万个小心,西宴宾府得以坐落于繁华地带,想来此处主人必定不只是富裕而已,更有滔天的权势在后面撑着。
只过了一息,门扉从里打开,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身着蓝色古朴儒服,后面还跟着个□岁的龆年小童。男子先向两人行礼:“豫王爷万福,豫王妃万福。”姜恪牵了华婉的小手,说了句“免了”,轻车熟路的往里走去。走进院门,便可见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幽静,一条小径两旁栽了郁郁葱葱的花木,姜恪低声在华婉耳旁说道:“这是老十一的地方,本王惯常来这里,待会儿你尽管叫些喜欢的贵的,都记在老十一的账上。”华婉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姜恪,先不去管那老十一是哪位王爷世子,只兴奋的压低了声音道:“不用付银子?”姜恪看着她贼兮兮的眼睛,仿佛捡了大便宜的小模样,顿时失笑,眼眉弯弯的点头。
华婉很是满意又有些期待。她从前住在孤儿院,孤儿院很穷,负担不起孩子的生活与学习,于是她只好自己到处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开始的两年总是吃不饱饭,那时年岁还小,大半的钱都给了学校,还在长身体的年纪,肚子从来就没有饱过。许多个从打工的地方出来的深夜,她也觉得难以坚持过,可一看到那些没有好好念书、没有一技之长的孩子,从孤儿院里出去后,三餐不继,前途渺茫,做着社会底层最卑微辛苦的活,拿最少的工钱,还常常受人白眼,她就又咬牙忍下来。至少,她还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至少她不会一直这样辛苦。最难的时候,她还苦中作乐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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