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池的手抖了一下,向来无所顾忌的人突然噤了声,胥城打圆场:“阿初,为了一个陪侍犯不着伤大家和气,乔池专门过去找你来的,他的性子你最熟悉,现在这又是干什么?”
胥城和陆初修是发小,为人谦和,多年混迹官场说话做事自是一派圆润周全。他和陆初修的关系最铁,当然也最能明白他此刻的心理,“三下五除二”是当年顾尘还在的时候,大家常用来在酒桌上下酒菜的趣事,打趣陆初修“妻管严”,无论上牌桌还是酒桌只要不是官方场合,必须得控制到3根烟5杯酒的程度,而和他们一帮人在玩的时候,那5杯酒里往往有一两杯都是被顾尘自己抢着喝掉了,因为陆初修在外面限酒的缘故,顾尘总是抢他的酒来解馋,两人经常是旁若无人的为一杯酒而搞小动作,引的大家哭笑不得,这一副“郎情妾意”的小情趣被蒋佟吐槽过无数次:“丫就是专门来显摆你有老婆的是不是?我看你就是一“妻管严”,顾尘这“三下五除二”就把我们陆董事长给治服帖了!哎,你说你丢面儿不!”
等顾尘不在场的时候,陆初修就专门呛蒋佟:“我乐意怎么着?有本事你找一个去!”
昔日温情还历历在目,如今被人当众揭伤疤真是□□裸的嘲讽。陆初修将酒一口闷掉,尽管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他被顾尘一脚踹了,三年过去了,仍旧走不出那个牢笼,哪怕一句话,一个回忆都能在瞬间斩杀他的情绪,暴躁,易怒,冷漠,这后遗症来的太迅猛。
在车上的时候,乔池看着他:“陆初修,你和十四年前一样胆小。”
男人的侧脸是坚硬而不见一丝温和的,他看着五光十色的夜景,毫不在意道:“乔池,从来没有拥有过太阳的人是不害怕失去的,可是,我得到过,完完整整的得到过,所以,你没有资格这样说。”
乔池笑了一下,脸上的僵硬瞬间消失,他的语气带上了调皮和不屑:“你不就想说我没人爱吗?呵,那老子爱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给我回声啊?”
陆初修转头看他:“你何必和我耗着!”
“咱俩多合适呀,家世相当,性向相同,情感经历类似,你有过一个情人,我也有过一个,扯平不算,而且都过而立之年,事业上合作默契,生活上了解透彻,况且,我相信你不会再有精力去经营一段新的感情,所以,我找不到我们不合适的理由。”乔池掰着指头给他数,精致的脸蛋上多了几分稚嫩,陆初修笑了一下,他问:“你爱我吗?”
“爱。”
“那你还爱着顾尘吗?”
“爱。”
乔池好看的眸子映在车窗上,平添了几分淡淡的落寞,城市夜空各色霓虹交相辉映,车水马 龙迅疾的从他们眼前闪过,往事如快进的电影带一样无声的在记忆里穿行,藤蔓薜萝,鲜花荆棘一帧又一帧的开始在脑海中滚动了起来,你以为人生漫长的需要睁大眼睛细细辨别,可往往还没来得及感受,所有的过往就早已变成了须臾的快进。
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欢娱和不幸。
午后炽热明亮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入,照到窗前的药柜上都泛着几缕金黄的橙晕,时间在顾尘翻书的指尖中慢慢流淌,苦涩的药香幽幽缕缕的飘散在空气中。很快,把一本《□□的葬礼》剩下不多的几十页就翻完了,一曲纷乱心酸的爱恨情仇早已不能让这个历经世事沧桑的男人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只是,他的目光却仍如磁铁般胶着在那发黄的薄纸页上,空白坚硬的纸张上几个浅淡张狂的字迹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今夕何夕啊,顾尘忽地胸腔一窒,随即猛咳了几声,干哑颤抖,他用力把书合住,年少的记忆像是残破的风车一样呼啦啦的转动起来,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荡在他的胸腔。
他闭目而立,慢慢平复汹涌的情绪,过往的记忆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他还记得自己是在一个冬日的晚上,坐在那间狭小的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简单的写字台的房间里,怀揣着的是怎样激动和感恩的心情,在日记本里郑重而缓慢的写下那八个字: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那夜的风十分寒冷,但他却闻到了春日里白芍花的香味,一阵一阵的吹来,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酣畅,就那样,第一次,不可多得的一回他欢快的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与那个纯净俏皮的姑娘尽享了一次快乐的春天的约会。他第一回在人前褪去自卑自弃的外衣,勇敢的去牵着她的手肆意的奔跑在阳光下,花田里。
多美好的时光啊!顾尘笑,可如今想起来,女孩年少时的模样早已在记忆中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情严谨,容颜微冷的少年,是他微昂着头对他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时的青涩模样。
回忆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进脑海里,年少时的懵懂忽然让顾尘开始苦笑,命运的波澜如何能承受的起他们那分分秒秒都刻进骨髓的爱情。
他合起书,慢慢向后靠在椅子上,闭了眼,静静的等待着,等待那股潮涌从血脉褪去。
那些回忆啊,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偶然飞到梦中来,无意带起一阵微风,惹的你欢欣异常,可你不管怎么跑,终究是追不上它。
☆、第 3 章
回家,陆初修毫无形象的躺在沙发上,明明喝了酒,脑子清醒的却好像刚晨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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