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崔容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他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抽不出时间去丰裕斋了,也不知道现在市面上米粮作价几何,张氏那边什么情况。
崔容心中越想越上心,几乎恨不得立时就动身去看个究竟。
这心思一起,竟然再也无法按下。
崔容辗转片刻,轻声叫宝儿,后者睡得很沉,崔容便悄悄起身,穿好衣服出了门。
门口当值的护院,正是那位年纪大些的府中老人,名叫崔六。
在崔容的记忆里,这人素来沉默寡言,与谁都相交不多,别人逢高踩低的时候,他虽不曾阻止,倒也确实没有参上一脚。
崔容思量许久,觉得此人可以一试。反正他现在处境艰难,也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打定主意,崔容便上前叫崔六开门,说自己有点急事要出府。说罢崔容从袖中掏出一吊钱递过去,直接道:“我出府的事,还请崔护院莫与他人提起。”
崔六也不说话,抬起黝黑的脸看向崔容,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点了一下头,一声不吭地将钱接过,随手塞入怀中,然后动作麻利地将院门开了一条小缝。
时下长安城中宵禁并不十分严,虽然入夜后各坊坊门都会关闭,但角落一般也留供人出入的小门。
崔容顺着小门出了新昌坊,脚步匆匆地往张氏那里去。
行至半途,崔容忽然听见远远传来凌乱的马蹄声,便连忙躲在一棵树后,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马蹄声越来越近,声势不小,听上去大约有十数人之众。
长安城里一向安宁,少有这种情况出现,莫非是边关战事的急报?
崔容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伸出头看了一眼。
借着月光,他隐约看见远远一队大约二十人,胯下坐骑是清一色的黑马,身上均着紧身黑衣,黑铁面具紧紧覆住下半张脸,只见正沿着大道飞奔,速度极快。
没人说话,他们沉默地疾行,只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地响成一片,在寂静的黑夜里带出某种肃杀的力量。
虽然没有任何标识,但是崔容知道,他们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黑衣骑”。
须臾间,黑衣骑便近了。
崔容甚至看见为首的那人系着一件黑色大氅,神色凝重,整个人深沉的仿佛从夜色中走来,唯有露出来的英气勃勃的眉眼,让人知道他其实还很年轻。
几乎在崔容刚把目光投在年轻首领的身上的同时,那人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还是恰巧,也转头看向崔容藏身的方向。
后者心中一惊,连忙缩回去,大气也不敢出地将自己藏在阴影里。
“离得这么远,应该不会发现吧……”崔容忐忑不安地想,却再也不敢看个究竟。
他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只盼望黑衣骑们赶紧过去。然而偏偏事与愿违,一阵勒马的响动之后,他们竟然停了下来!
心惊肉跳是什么意思,崔容这回是彻底明白了。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却还担忧心跳声太大暴露了自己,心中极是懊悔。
黑衣骑,那是能夜止小儿啼哭的存在!要是惹上他们,别说崔容,就算是崔府,恐怕也要脱层皮的!
“大人,可是有异状?”黑衣骑们不知首领为何停下,一个校尉上前询问。
那首领沉默片刻,沉声道:“无事,走吧,别耽搁了向皇上复命。”
“是!”
校尉应罢,首领又重重一抽马鞭,夹紧马腹,风驰电掣地继续向前,一行人紧紧跟上,这才渐渐远了。
崔容僵硬着身体,等确认黑衣骑们真的走了,这才从树后出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喃喃道:“好险……”
崔容几乎肯定那首领发现了自己,至少也觉察出了什么,只是不知那人为何就这么算了。
也许是真像他说的,急着回去复命——毕竟触犯宵禁并不是什么大事,黑衣骑不放在眼内也是正常。
发生了这样的事,崔容不敢再在街上久留,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张氏那里。
第七章、 不务正业
丰裕斋已经打烊,伙计们收拾完毕,都在前厅的侧间里睡下了。
夜半时分,一人忽然睁开眼睛,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伸手推了推同伴:“哎,你听,是不是有人敲门。”
同伴迷迷糊糊爬起来,听了半天,又倒下去:“大半夜的,哪来的人敲门?!你耳朵出毛病了,赶紧睡吧。”
那伙计又听了一会儿,确定不是自己听错,心中放不下。他看同伴又开始打呼噜,摇了摇头,只好独自前去查看。
他将门小心翼翼开了个缝,却见外面是崔容,连忙将门打开,惊道:“少爷,大半夜的,您怎么在这儿!”
崔容连忙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身闪进屋内,这才问:“可有惊动别人?”
那伙计也是个机灵的,见状连忙轻声回答:“没有。小的自小耳朵比别人灵,其他人都没听见,睡着呢。”
“那便好。”崔容点点头,又盘算着这人有如此异处,日后也许有用得到的地方,便问了句:“你看着有些面生,是新来的伙计?”
“回少爷,小的叫李福,上月才进的丰裕斋。”李福听见崔容问他的情况,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大好机会,连忙表忠心:“小的明白该怎么做,少爷您放心。”
崔容见他一点就透,便不再多说,对李福很温和地笑笑:“你做的很好。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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