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衣青年犹豫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众人陆续交上诗稿,厉秣之一首首念罢,众人品评推敲,气氛渐渐好转。厉秣之翻到简傲诗稿,粗看一眼发现只写了两句,忍不住笑道:“简公子也有才尽之时吗?怎那么只得两句?”说完自然而然地对着诗稿念下去:“可怜春风渡不得,北地胭脂少颜色……”读完,厉秣之才觉不对,可惜诗已经读完。
温渊才觉得好受了点,这句诗一出,他差点捏碎手中酒杯。
众人一时默然,尴尬非常。
简傲慢慢道:“简傲才疏学浅,只想出这两句便写不出来了,不过不是论起诗来都说北任南简吗?既如此,便等着任诞任兄来续出余篇吧!”说完,简傲放下酒杯,道:“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言罢,广袖一翻,就离席而去。
温渊将手中酒杯一掷,酒水登时洒了他满身,瓷杯在地上撞地四分五裂。他“腾”一下站起身,冷冷对简傲道:“春风渡不得,北地少颜色?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傲气凌人,简家倒的确是向来不少颜色,容色亦是江南第一,可惜也未能如意。”
简傲步子一凝,并不回头,扬长而去。那蓝衣青年一脸无奈之色,长长叹了口气,也起身道:“在下亦不胜酒力,告辞了。”言罢,追着简傲离去。
先放喷子大大出来……喷子大大的脾气比较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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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沈园宴会,简傲写下“可怜春风渡不得,北地胭脂少颜色”,不过半个月,就在北方传开,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北地文人纷纷撰诗作文大骂简傲夜郎自大、目中无人,一时间千夫所指、万笔如刀!
若是旁人写下这么句诗,多半兴不起什么风浪。
偏偏江南简家号称江南第一,在南地风头无两、在文坛中地位非常、拥蹙甚多,族中子弟行事也一向傲慢招人诟病。简傲是简家年轻子弟翘楚,天资卓绝、少年扬名。四年前梁启章退了简家三娘子的婚事,却又做了十五公主的驸马,简傲怒而写下一封《割席书》,因一笔狂草写的奔逸纵横,声名更甚。虽然言行较其父兄更嚣张无羁,却隐隐有成为南地年轻一辈中魁首之势。
简傲写下此句,倒真有几分要分出南北高下之意。
北地文人对简傲发难一阵,简傲却半句话也未回应,便是要兴风浪也难了些。温氏与简家本就有隙,此番温渊又被简傲一番,积怨更深,不愿轻易事了,便暗中煽风点火说简傲既要任诞接他的诗,便不如让任诞代表北地发难。
一时间,任诞又被推上风口浪尖,访客络绎不绝。
偏偏任府大门紧闭,无论何人来叩门,只要是提出要见任诞,司阍就会笑容可掬地道:“不巧郎君这几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先生若有急事,不妨留下名帖。”态度温文有礼、拒绝地有理有据。
但与任诞相熟的人都在心里骂了句:“呸!”
是夜,明月当空,一江碧水泛着点点银光。一艘轻舟在粼粼波光中飘荡,舟子立在船尾安静撑篙,船头挂着一盏风灯,两名年轻公子背向而坐正在夜钓,其中一名赫然是仍在病中的任诞任公子。
任诞手持钓竿,风灯昏黄灯光照出他英俊的侧脸,他漫不经心地道:“唉,那些人骂我缩头畏尾做什么,不是我写的‘可怜春风渡不得,北地胭脂少颜色’,也不是我在沈园宴会上非逼着简傲说一说南北高下,我这么可怜,都不堪重压病了。”
另一名年轻公子姓孙,名籍,是任诞表弟。他觉钓竿动了一下,惊喜收竿,却发现鱼钩上空空如也,连鱼饵也没了,悻悻道:“简家那小子不是指名道姓找你吗,说什么‘论起诗来都说北任南简吗?既如此,便请任诞任兄来续出余篇吧’,还不是表哥你树大招风,不然人怎么不点梁启章的名,不是还说北梁南简的吗?”
任诞沉默了一会,一半叹息一半惊讶地道:“你竟然真的是我任诞的表弟?”
孙籍捏紧了鱼竿,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我想当你表弟?”
任诞收竿,一尾黑鱼脱出江面,尾巴拍起高高的水花,他将黑鱼丢进鱼篓,随口:“简傲不是写过《割席书》给梁启章吗?他不点梁启章,不过是为了表示不屑与梁启章齐名,他一向狂得很,我是挺喜欢他诗里那点气韵,不过多的是人看他不顺眼想给他教训借机生事。唉,我这么可怜,都怪我诗写得太好。”
孙籍木着脸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他想了想,忽然兴致勃勃地问:“表哥你说梁启章干嘛放着简家三娘不娶去娶公主?当驸马多惨啊!梁家人不是最喜欢娶简氏女吗?而且他当年和简傲那么好……”
这个问题任诞无聊的时候还真思考过,毕竟梁启章退婚简直震惊南北,成了一时茶余饭后的谈资。猜测层出不穷,哪个版本似乎都有道理,但哪个版本都凭据不足。
任诞自己也没想出答案,就义正言辞地教训孙籍道:“小小年纪,正经书不读、道理经义不想,饶什么妇人口舌。”
孙籍气坏了:“我以前明明听你和方斯轩他们说过这事儿!那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饶妇人口舌!我看你说的可高兴了!”
任诞愣了一下,说:“是吗,我忘了。”
孙籍气呼呼地把鱼竿一摔,说:“不钓了,我明天也不来陪你钓鱼了!”
任诞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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