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沈出云今天是在哪里吃瘪受气,蓄了一肚子火专程回家来找自己撒。他做错什么了呢?只不过是刚好碰上沈出云台球桌上失利丢脸,心情不好罢了!
白袍,白袍,多讽刺啊!全世界就只能是陆冬青才有资格穿白袍。他穿白袍,就是做作,就是恶心人!
年瑾玉闭着眼睛哆嗦了一下。在靳青河温暖的气息中,他再也忍不住了,像抱着大布娃娃一样扑向前抱住靳青河。拧起淡眉,咧大嘴巴,无声地大吸了一口气,蓄足力量,然后“哇——”的一声开足马力,拉警报似的嚎啕大哭,边哭边仰头看靳青河,泪珠子对着靳青河坠,完全是个孩子的哭法。
再也不了,太难受啦!
靳青河一手撑着伞,一手紧紧地搂住他,拍打他的背给他顺气。
这个“小弟”对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点温暖,就敢这样依赖托付,让他如何放心得下!
满天满地的雨水,只有油纸伞下这一方小小的世界是温煦的,与人世的喧嚣隔离开来。
年瑾玉终于哭到了极限,他开始打嗝,断断续续,只剩下一点抽噎。
靳青河搂着他幽幽叹了口气,垂眼,注意到他白色长袍下摆湿溚溚地沾上的一层斑驳泥点。
一定是一路跑过来的。
这样一定很不舒服。
靳青河心中一动,便将伞塞进年瑾玉手里。年瑾玉还正不解,便见他缓缓地蹲下身。
靳青河双手捞起年瑾玉那已经湿透的白袍下摆,用力拧了拧,然后抖开,甩平直。又摸了摸他衣摆下的裤子,裤跟一小截半湿半干的,里面包裹着的纤细脚踝也是凉冰冰的。
冻得麻木的脚踝突然被捂进一双热烘烘的大手里,年瑾玉只觉一股热流从被碰触的地方笔直往脊椎窜,他猛的打了个激灵。
“冷不冷?”靳青河蹲在他跟前,抬头问道。
年瑾玉举着油纸伞,慢慢地摇了摇头。
在这个角度俯视对方,让他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
对方这个姿势就好像要把他捧在手心里似的。
真好的人哪!
年瑾玉因为感觉自己是被疼惜的,所以悲伤又千回百转了起来,又是满心委屈地想要哭给靳青河看了。
靳青河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仰起头看他。年瑾玉柔嫩如花瓣的小脸衬在油纸伞下,眉浓眼黑,唇红齿白,杏眼中流淌一点盈盈黎光,梨涡里盛着一涡清浅笑意,完全是他记忆里健康的小弟的模样。
耳边是雨声。地面,房檐,树叶……噼噼啪啪,渐渐的都远去了,剩下最悦耳的音符落在油纸伞上,水滴交织错落,顺着伞架直线下坠。
这一刻,他的心被温暖了。甚至生出些飘飘渺渺的期盼。
就这样一辈子好了。别无所求。
夜色渐渐低沉,灯火愈发昏黄。
窄小的房檐已经不足以避风躲雨。
“我送你回家吧!”靳青河轻声说道。
“不,我没有家了。”年瑾玉倔强地咬住下唇,期期艾艾地看着靳青河,“你,你收留了我吧!”也许是因为靳青河始终的温柔,他觉得自己是可以跟对方撒娇的。
靳青河心中一紧,身体先大脑做出决断。
——他站起身,一只手揽住年瑾玉的腰侧,把他搂到身前,一只手从下托起他的腿弯,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这个人抱了起来。
“呀!”年瑾玉猝不及防,迅速红了脸。急忙搂住他的脖子,又费力地去调整油纸伞的位置。
“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靳青河笑着看他:“下雨天不好走,还是我抱着你吧。”
“你,那你自己呢,这样不累吗?”年瑾玉怯生生地问道。
“只要是你,我就不累。”靳青河满怀怜爱地望着他。
年瑾玉满脸通红,简直不敢跟他对望。垂下乌黑的睫毛,眼睛飘向别处,他声音嗫嚅地迟疑道:“给人看见了,要不好。”
靳青河看他如此羞怯腼腆,嘴角却又偷偷泄露出一丝欢喜的笑靥,不由呵呵笑起来。
自从小弟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了。如今总算拨云见天日。
小傻瓜,就算别人看见了又怎么样?大哥一定会护着你的。从今以后,大哥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了。靳青河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把伞靠在我肩上,就不会太累了。”靳青河边拔腿走入雨中边说道。
年瑾玉照做了。果然轻松许多。他眼盯着靳青河的下巴,满腹心事似的幽幽喟叹了一声。
这个人对自己真好啊,而且还这么体贴,这么温柔。要是表哥像他一样就好了。
···
靳府。
因为一路都找不到黄包车,所以靳青河直接抱着年瑾玉走到家。
年瑾玉是只小崽子,刚踏入陌生地方时还有点怕生,一步不敢离开靳青河,只拿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四处乱瞟。等到他确定自己安全了,多次试探后感觉靳青河真是拿他当宝贝哄,当心尖儿疼,他便试试探探地伸出一只小爪子,隔着睡袍挠了靳青河一下,靳青河回头看他,他立即示好的,干巴巴地笑了笑。靳青河看他抿着嘴加深了两个梨涡,十足可爱,不由的也跟着笑了。
如此几次,年崽子便彻底放下心来。当即施展拳脚,要对靳青河大动干戈。
不过几天工夫,他就敢穿着靳青河的衣服,用着靳青河的时间,在靳青河怀里翻江倒海。
年瑾玉最喜欢的就是跳舞,他正要就此来跟靳青河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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