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那张万年僵尸脸上不可抑止地泄露出了惊讶的情绪,这对一名优秀的三阶行者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受雇于伯爵大人已经超过四年的他不敢说了解伯爵大人,但也深知西格·弗兰迪这个人对于疼痛的忍耐力有多低。而此刻,伯爵大人自残出的伤势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却居然……还保持着清醒和冷静。
付友光不是不会痛,他也很痛。只不过这种疼痛会让西格晕迷,却只会让自己愈加清醒。
士兵们已经围了上来,透过车窗看见伯爵的惨状,一个个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伯爵大人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到底算不算他们护卫不力?这要是秋后算账,得让谁来背锅啊?坑爹啊!
丹尼尔硬着头皮进了车厢,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伯爵大人扶坐回沙发床上。望着那下垂的肩膀,丹尼尔犹豫了一下后,硬着头皮伸手用力,以最轻柔的力道把伯爵脱臼的肩膀接了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伯爵大人没有惨叫,也没有怒吼着要找谁谁的麻烦,只是闷哼一声后任由额头上的冷汗跟瀑布一样往下落。
丹尼尔深深看了伯爵大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转身出去的时候用眼神提示牧师先生该工作了。
车门关上后,里面传来了伯爵大人有些虚弱的声音:“薇薇安女士,麻烦你将车驾驶到最近的农场里。”
正忐忑不安的薇薇安女士刚要应声,明白了伯爵的意思后,连忙劝阻:“伯爵大人,农场里全是农奴,而且那些房子很糟,并没有适合休息的地方……您想要休息的话,我们可以……”
“就去农场。”车厢里的伯爵大人打断了薇薇安的劝说,顿了顿后,以非常坚定的语气说道,“既然是‘我’的子民居住的地方,就没有不适合‘我’休息的道理。”
薇薇安女士张口结舌,无助地转头看了一眼丹尼尔和兵团的正副两位队长,发现三位强者和她一样,全是一脸的茫然。
跟随伯爵越久的人,就越不会去忤逆伯爵的意志。
马车缓缓驶向田原那一边的村落,土质小路越来越颠簸,也越来越狭窄。包括前面开路的丹尼尔在内,所有人都不时偷看那安静得过分的马车。伯爵大人到底在想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车厢内,经由光明魔法治好了双手的伯爵大人面色苍白,阴郁地靠坐在沙发床上。宾利先生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上,看得出这一吓彻底让他忘记了之前的不情愿,整个人坐得十分端正老实。
让人难受的长久安静后,伯爵大人突兀地开口:“宾利先生,可以跟我说说教廷的事儿吗?”
宾利心中警钟大作,表情却是十分的平静肃穆:“尊敬的伯爵,想从哪个部分开始听呢?”
“就从人们开始信奉大光明神,愿意将自己的身家财产作为供奉无条件送给教廷、以教廷的自言片语为金口玉言的时候说起吧。”付友光平静地说。
宾利先生眼角抽了抽,换做另外一个神职人员在此,再换一个人说出如此亵渎神明的言辞,那么代表正义和真理的神职人员早就愤怒得以最严厉的措辞指控对方为异教徒了。但现在嘛……嗯,机智的牧师先生是不会做这种嫌命长的举动的:“那已经是大光明神、伟大的、仁慈的天父将祂的慈爱散播于世以后的事情了。天父容万民,任何心有彷徨的羔羊都能将自己的迷茫向天父倾述。天父的威能护佑四方,任何阴私黑暗在伟大的天父照耀下都将无处存生。天父的……”
马车停下来时宾利先生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可惜坐在他对面的伯爵大人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像推销员使出浑身解数后仍旧冷淡送客的家庭主妇,让宾利先生说不出的失落。
这种假大空的言论或许能骗到其他人,但对前tg党员的付友光来说,最腻味的就是这种空有表皮的气球。实话说,宾利先生刚开始传教几分钟后,看似认真在听的伯爵大人就已经走神到外太空去了……
下了马车的付友光,对着这个名义上的农场、实际上的危房展览地,眼皮抽得厉害。
离远点儿的话,这些建筑物还能勉强说是灯下的美人,清新健康自然原生态无污染。但靠近之后吧,这“美人”脸上的痦子雀斑麻子脸和蒜头鼻就全部露怯了。
摇摇欲坠的、用麻杆混合泥土垒起来的土墙四面一围留个洞,盖上茅草顶,就算是一个“家”;有俩块齐整点的木板充当大门就算得上是“家境不错”。或是依着大树,用木棍搭个简易的架子,然后以扎成束的茅草充当墙壁。更磕碜点的,稍高些的土坡上挖个坑洞,加层盖子……
从沿途那些在田地里光着屁股忙碌的人数上来看,农场里能充当劳动力的人应该都下地了。那些农奴们虽然好奇这么一大行人,但显然肩上压着的活儿不容许他们有围观的好奇心。而车子进了村后,付友光也终于看见了穿着整齐衣服的人出现。
这人似乎是大老远看见马车就跑出来等着了,待付友光下了车后,远远地趴伏到地上:“尊敬的大人,请宽恕我的无理。这儿是属于领主大人的农场,请告知您的身份。”
把马鞭插在腰带上的薇薇安问他:“你是这儿的监工吗?报上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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