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郡马看着他轻快的背影,已经在渐渐褪去少年的稚气,有些青年人的模样了。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儿子的确是长大了,无论他最后能不能娶到蒋家姑娘,这都是一件好事。
“老爷——”轻轻细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含章一脸心疼地走过来,“郡主又对老爷发火了么?”
“没什么,不过因为恒儿的亲事有些争执罢了。”江郡马摆了摆手,“让她静一静吧,我去书房。”
含章跟着他亦步亦趋:“奴婢方才都听到了,郡主说老爷——”
江郡马再次摆摆手:“不说这个。”
含章低下了头。南华郡主低嫁,因此在江家一直都是颐指气使的,倒正反衬出了她的体贴温柔。但江郡马即使受了南华郡主的气,也不肯在她面前提起。以前含章明白,所以从来都只是默默地伺候着就好。
但从上回赏‘’会之后,她就敏锐地觉得江郡马跟南华郡主更亲近,倒是对她似乎有些疏远了。她知道这是上回自己说错了话的缘故,但总这样下去可不成,她得有个孩子啊。可江郡马似乎也没有顶住南华郡主给她个孩子的意思,这可怎么办呢?
这么一心急,她忍不住就想借着今日的机会再给这两人中间添一点矛盾,反正南华郡主已经往江郡马心上‘插’了不止一根刺,她只要再把这刺拨一拨,让它扎得更深一点就是了。
谁知即使是这样,江郡马仍然不让她议论南华郡主。如果这都不是机会,那究竟什么才是机会呢?
为了儿‘女’亲事而烦恼的当然不止江家一家,崔知府从宫里回到家中,也是满心的烦恼。
“王爷不肯?”崔幼婉的脸有些发白,“父亲,‘女’儿不是忘了大功的事,是因为,是因为姐姐她还没有,若服大功会不会真的诅咒了她?”沈数的话等于在说她根本不为亡姐哀悼,毫无姐妹之情。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
崔知府正没好气,闻言便道:“你姐姐已经死了,什么诅咒不诅咒的。”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不管怎样,这逆‘女’惹出的事总算没有闹大,至少我们遵循先帝旨意,诚心已到,这是无可指责了。就算日后万一……应该也说得过去。”
大‘女’儿死了就许嫁小‘女’儿,若是有人说他们纵‘女’逃逸想悔婚,这可是没道理的事了。
崔夫人也松了口气,窥探着丈夫的脸‘色’小心地道:“这么说,安郡王是拒绝按期成婚了?这样,不如我们也就算了,幼婉正好不必嫁了。”
崔知府心里倒觉得有些可惜,但小‘女’儿年纪也实在不够,沉‘吟’着道:“王爷说要给那逆‘女’守一年,这也给足我们家脸面了。幼婉若是实在不愿意……”
我愿意啊!崔幼婉几乎要叫出声来,却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头柔顺地道:“‘女’儿听从父亲的决定。只是虽然这会儿王爷愿意给姐姐守,但若是一年之后他又娶了别人,到时候哪里还记得姐姐呢?毕竟人未过‘门’,认真说起来,王爷与我们家也没甚关系。”
这话倒是说到了崔知府的心里,若是崔秀婉真的死了,他能想办法让牌位过‘门’,人也葬到皇家陵寝里去。可是现在棺材里根本没有人,他却是不敢这么干。
崔夫人左右为难,见丈夫不说话,连忙打圆场道:“横竖郡王爷说要守一年,想来这一年里他也不会再议亲,有什么事,也过了这一年再说吧。”
崔知府皱皱眉头。虽然沈数说是要守一年,但这一年里不能成亲,却不妨碍他‘私’下里议亲。想了一会儿,他还是道:“福州那边我是走不开的,但你还是带着幼婉在京里住着。一则敬儿明年下秋闱,二则——还是时常与郡王府那边走动走动为好。那逆‘女’的棺木,我立刻着人送回老家去。”
崔幼婉低头听着,轻轻地吁了口气。看来父亲还是有联姻的心思的,只要父亲这样想,她就有希望。但在这之前,她得防着沈数与别人议亲。想到那个高挑的少‘女’,脸上随时随地都带着自信冷淡的表情,她隐在袖子里的双手悄悄握成了拳。
崔家烦恼的时候,沈数已经离开皇宫,回了郡王府。邬正在屋里等着他,一见他进来便道:“已经去查过了,逃走的那家郎中就是当初王爷去西市请的那位赵郎中,不过属下询问邻居之后发现一处疑点:据崔家的说法,他们是中午去请了赵郎中,赵郎中去崔家诊脉开‘药’之后再回到西市,怎么也要下午了,然而从头一天晚上,赵家左邻有人起夜,却听见赵家在收拾东西,第二天夜里,他们就不见了。”
沈数眉‘毛’一扬:“就是说,要么是赵家未卜先知,早就料到会治死人,要么崔家报上来的内容与实际不符。”
邬正微微一笑:“或者说,崔知府可能并不是在那天早晨才进京的。只可惜,我们没料到崔家会用这一招,一时没法追到那赵郎中了。”
“这个不急。”沈数心情不错地摆了摆手,“问题是,崔秀婉当真死了?崔家真能对亲‘女’儿下此狠手?”
邬正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属下见得多了。‘女’子失贞,家中怕丢了脸面,一根白绫悄悄缢死,再报个急病,谁会深究?王爷只见到侯爷夫妻对儿‘女’珍爱,何曾见到那狠心的呢?倒是崔家想将二姑娘再嫁过来,皇上怎么说?”
沈数目光微微一黯:“我看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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