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安宁,终究不过是一种错觉,而且这样持续下去的,事情就又回到了原点。他当初不告而别不是不希望把流火卷入这些是非,他甚至还不惜动用了体内的禁制之力,在为流火消除体内异毒的同时,又对他下了遗忘的指令。只要流火把他忘记了,一切就都回到了从前,但令他极为震惊意外的是,禁制之力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流火什么都没有忘记,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七月想要回避,却又不能不正视的,执着的、近乎缠绵悱恻的感情。
这便是七月刚见到流火时大为震惊的原因,他没料到流火居然记得自己,并且千里迢迢到京城来找自己,禁制之力在流火身上失效了,是因为流火曾经身中的异毒的关系,二者相互克制抵消,导致禁制之力在为他解毒之后,也就失去了效力,再也不能左右流火?
不论是因为什么,都不能再继续下去。
流火端着药过来,侧身在床沿坐下,将药碗递到他手里。
“来,趁热把药喝了。”
七月接过碗,一口口地喝着药汁,不时抬起眼眸,打量着近在咫尺的人。
虽说是个杀手,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但流火本人,其实是个很阳光的少年,长得也很漂亮,脾气虽然杂毛了一点,却也是可爱的。只要他愿意稍微花点心思讨好,绝对能迷死一堆的小姑娘,虽说身无恒产,但是他有本事,不当杀手了,当个保镖护院养活自己也不是难事。将来再讨个媳妇,生儿育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总比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要强。
他能给流火什么?什么都没有。良王府侍卫统领,听着风光,看着体面,可事实上,只不过是一戳即破的梦幻泡影。
他不过是别人掌心的活傀儡,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和他纠缠,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还要面对死亡的危机。
既已明知自己的结局,又何必要连累别人。
“流火。”
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桌案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七月终于开口了。“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流火一怔。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七月慎重其事的样子,他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于是说道:“等会,我先去把碗洗了。”
七月摇头,止住了他想要脱身的举动。
“别忙,你先坐下。”
流火只好在床头坐了下来,七月望着他,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流火,等过两天,你就离开王府吧。”
“你说什么?”流火腾地站起身来。“你这是要赶我走?!”
“不是……”
也许就这么承认了,效果会更好些,流火负气一走就万事大吉,但七月却又不愿如此。或许这就是他的私心,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不希望被流火怀恨。
“只是王府重地,规矩众多,并不适合你。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侯门尚且如此,何况是王府。只是王爷亲和,又有招揽之意,才会对你十分宽纵。但你要记住一点,这种情形只是暂时,绝不可能持久。”
流火听了想说什么,七月抬起手来阻止了他。
“你别急,先听我说。”
他继续说道:“你或许想说,你也可以为王爷效力,可是,不说你性子飞扬跳脱,难以接受重重拘束,就论你的出身,也实在是见不得光。王府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你要是真打算留下来,那就一定要调查清楚你的来历。要是让王爷知道,你不但以前是无界的杀手,还曾经刺杀过他,你认为会有什么结果?到时不但你性命不保,我也要跟着遭殃。”
流火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你是怕我死,还是怕我连累你?”
“都有。”七月说:“我不愿你遇到危险,我当然也不愿自己引火烧身。”
听他这样说了,过于坦率的态度令流火反而无言以对,以致于没有留意到七月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转开视线,回避了自己的眼神。
“可是,当初救我的不就是你吗?你既然怕引火烧身,那时为什么又要救我?”
流火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好半天才说道:“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当时亲口对我说,你知道我中了焚心之毒,你知道我是刺杀良王的刺客!”
“我,只是看你年纪太小,一时心生恻隐。”七月低下了头。“而且,我当初以为不会和你再有任何交集,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多的事,生出这场孽缘。”
他狠了狠心,只当作看不见流火受伤的眼神。
“你我之间原本就是场错误,错误就该及时纠正,所以,你还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流火实在没法听下去了,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多呆哪怕一时半刻,就要发狂。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他把七月当作自己最重要的人,愿意为他生也愿意为他死,他不奢望七月能够同等的对待他,但也不是现在这样,仿佛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反而嫌他就是个大麻烦,会给七月招来祸殃?
“错误,你说的真是简单,只是一场错误!”
流火咬着牙关,恶狠狠地盯着七月,眸光狠厉,甚至带出了几分凄绝的感觉,简直像是一头受伤的孤狼。
“不错,我是刺客,我当初不但刺杀良王,我还受命刺杀你呢!我就是个天大的麻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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