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节奏听得清,音乐听不清。
……
杜梨知怔怔地看着那一行行记录,看着那每行记录最后一直存在的五个字:音乐听不清……
这本日记最后的记录时间是1月12日,那一条温寅说的是:我回国了。
杜梨知忽然想起来,去年他在zv公司见到温寅时正是隔天的13号,那时自己还在录歌,温寅来看姚妤,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本工作日记几乎都是空白,只有偶尔几页写了温寅在国外时的一些行程,那时间是在温寅装人工耳蜗之前,于是杜梨知猜测,温寅是不是因为听不见,所以那段日子几乎都没有怎么出门。
第三本记录,也是最早的一本记录,后半本也全是空白,倒是前半本密密麻麻了写满了字。
2月9日:医生说是车祸后遗症,伤了中枢神经。
2月10日:做了ct、纯音测试,听不见。
2月12日:听不见。
2月15日:进了高压氧舱,听不见。
2月20日:到美国了。
2月21日:和憬然见面了。
……
3月7日:分手了。
……
4月1日:还是听不见……
自此,没有别的记录了。
杜梨知对着面前这三本厚厚的本子,光从字面上看,温寅是那么近乎异常的冷静,冷静到纸页上看不见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他的感想和心理活动,只是纯粹的像个机器人一样记下这些,然后就这样过了五年。
然而这五年里他却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从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师陨落为一个身负残疾隐世般的独居者,他真的如外表所见的那么淡定吗?真的像赫定川所说的“阿寅现在很好”吗?
为什么杜梨知却觉得这一条条的记录就好像一刀刀凌迟的酷刑,呈现着过去那个温寅究竟是怎么被现实慢慢杀死的。
他总是忘不了温寅说过:我已经死了。
杜梨知将这些本子重新叠好,整整齐齐的码回了原处,接着他揉了揉脸,走出了房间。外面已是斜阳西下,橙金的暮色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客厅,也洒在了角落那台华丽的三角钢琴上。
杜梨知打开琴盖,抚摸着冰凉的黑白琴键,然后慢慢坐下弹了起来。
他是一个从小到大就心思活跃没有定性的人,上小学前连吃碗饭都要吴阿姨拿着调羹跟在后面追上两条街,所以他在少年时能把钢琴学下来,可以算是杜梨知人生里一项最伟大的成就了。他讨厌那些古典乐,讨厌海顿讨厌贝多芬讨厌莫扎特,但却不得不练好这点基本功,他还记得他的钢琴老师在教他时脸上扭曲的表情。
杜梨知以为这么些年过去,自己已经背不出这首曲子的乐谱了,但当他的指尖触上琴键时,音乐还是自然而然的流泻出来了。
温柔,悠远,缓慢绵长,这是《莫扎特奏鸣曲》中的某一节——《aabile》,中文名便是:《如歌的行板》
杜梨知从未这么沉醉在音乐中,它觉得这是因为这台钢琴的魔力,每次见到它,自己都会忍不住忘乎所以,而这样一台帝王琴若是真有灵魂,它又是否会知道,它真正的主人其实已经再也没办法用它来弹奏任何歌曲。
音乐哑然而止,杜梨知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长喘了口气。
“你就不能吱一声,不在那里吓人会死啊。”
温寅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抱歉,我下班回我独住的家,没做好家里有个人的准备。下次会注意的。”
杜梨知不理他的调侃,站起身走到露台上把杜小贱拽过来,“是这只蠢鸟不小心飞过来,我为了抓他才翻了栏杆,谁让你不关落地窗的。”
温寅跟在他的后面,“那我以后也准备点鸟食放着,以免你不在饿到它,等我下班了再给你送回去。”
杜梨知头也不回,“多管闲事。”
温寅忽然拉住杜梨知,抬起他的下巴,“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
杜梨知一惊,一把推开温寅,“没睡好不行啊,走开,我要回去吃饭了。”
“梨知……”
温寅那一声让杜梨知整个人都抽了抽,脚被因此扯成个八字的杜小贱立时就嚎了起来,“嗷嗷,呆子呆子……嗷嗷!!”
“你要真喜欢这台贝森朵夫290……随时随地可以过来谈。”温寅道。
杜梨知吸了口气,松了对杜小贱的折磨,“切,我自己又不是没琴,不是你跟我说我适合法奇奥里的嘛,谁稀罕你的。”
接着,不给温寅说话的机会便翻了回去,把杜小贱往鸟架子上一丢,杜梨知进了房间一头扑到了床上,死死用被子蒙住头。
完了,他对自己说,看来这次真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喜欢我的文补分我很开心,可是jj貌似每章都是差不多的字符是有可能算刷分的所以还是最好有留言,每章都补也累得慌,就打一章的分也没关系~
☆、第四十五章
杜梨知一连好几天都躲着温寅,只要温寅出现在露台,杜梨知基本就死窝在房间,琴行也不去了,喂鸟也只在中午。他虽然承认了自己对温寅产生了点不太好的念头,但是杜梨知还没想好是不是真的要在这种感觉里继续沉沦下去,他是该趁这感情刚刚萌芽就快刀斩乱麻的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呢,还是任其慢慢滋长最后发生出他自己也预料不到的未知变化?
杜梨知也不知道,所以在他还没考虑清楚的时候,不能让隔壁那家伙轻易地来动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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