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大喜,一连说了几个好,才道:“二位掌柜也不必另外雇人,我们村里出几个青壮男人,拉几辆牛车帮你们送去越州城也不是问题。”
这对于江宁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此事便算定下来了,皆大欢喜。
第二日一早,春溪坡人果然驱车将茶叶拉过来了,一共七八车,浩浩荡荡的,颇是惹人注目,江宁略一思索,便让他们将茶叶运到院子里。
卸货的时候,村长表示,装茶叶的箱子也都送给你们了,另外还额外搭送了两车木箱。
两人爽快地交了货银之后,便又请他们将那两车木箱送去粮铺。
村长疑惑道:“不放在一起吗?还要分开放?”
江宁笑道:“屋子小,放不下了。”
运过去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村长也爽快答应了,嘱咐了几个人赶着牛车,跟江宁他们一路往市集的粮铺去了。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侧目,待到了粮铺门口,果然曾记茶行的人已经得了消息,带着人赶过来了。
来的人除了那收茶的曾管事以外,竟然还有个熟人,盯着两人大是惊诧:“原来是你们!”
那肉球似的曾管事抖着面皮道:“伍管事认得他们?”
伍管事真是当日江宁两人去茶行里见到的那一位,他见那曾管事发问,顿时呐呐:“见、见过一回……”
曾管事半眯着眼:“你说的那两位大主顾,该不会就是他们罢?”
伍管事闭嘴不言,跟只鹌鹑似的,曾管事冷笑一声,骂道:“蠢东西。”
他摇着扇子走到江宁面前,抬着下巴,从眯得几乎看不到眼睛的缝里面觑了他一眼,拿扇子指了指,傲慢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不懂这越州城的规矩?”
江宁一笑,不答话,韩致远伸手一把抓住他捏着扇子的手,笑道:“有话好好说,指什么指?”
“啊!疼疼疼!”那曾管事的手被这一下抓得生疼,顿时杀猪般地惨嚎起来:“放、放手!”
韩致远这才扔开他的手,嫌弃地甩了甩,道:“你们是哪儿的葱?跑我们铺子门前来干什么?”
曾管事龇牙咧嘴地握着一只手,抽着冷气,正欲发作,忽然他身后有个伙计扯了他的衣袖,低声说了句什么,那曾管事复又看了一下铺子,竟然忍下了一口恶气,狠狠地看了两人一眼:“越州城内敢抢我们曾记的生意,不管你们是个什么来头,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着便一路带风地带着一伙人走了。
村长为他们感到担忧,迟疑道:“这……不会有什么事吧?”
江宁笑道:“不会有事的,多谢你们。”他说着,又取出一些钱来,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村民们吃酒,还望村长不要推辞。”
村长推辞几番,见江宁执意要给,便只好接了钱,带着村民们告辞离去了。
话分两头,那曾管事原是曾记东家曾和安的一个远亲子侄,他与越州城内曾记茶行的掌柜曾元化也有一番沾亲带故的关系,他这回在韩致远手里吃了亏,怎么也不可能甘心咽下这口闷气,便气冲冲地回去与曾元化添油加醋那么一说,曾元化一听,竟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那还得了?!
当天下午就赶回城东曾家大宅去了,他才一进门,便问门房:“东家老爷可回来了?”
门房答道:“今日清早便到了。”
曾元化找到曾和安时,见曾和安正在花厅喝茶听曲儿,便老实站在一旁候着,等他一盅茶喝完了,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曾和安终于搁下茶盏,道:“又怎么了?”
曾元化凑过去道:“沈家如今也想在茶市分一杯羹了?”
“嗯?你听谁说的?”曾和安一双下三白的眼睛总算抬起来,看了看他。
曾元化肃容道:“近日子明在春溪坡收新茶,但是不知怎么,今年那些茶农非要抬价,死活不肯卖,今天才得知,原来是沈家从中作梗,将那些茶农的茶尽数收了去,东家,沈家莫不是想要与我们作对?”
曾和安素来知他的脾性,耳根子软,脑瓜子更是不灵活,若非他们是同宗同族,曾元化他老子娘当着全族人的面求他,自己只怕根本不会用他,是以不太信任地瞥了他一眼:“沈家?沈家哪里的铺子?”
“市南靠河的那一家。”
曾和安继续道:“你亲眼见着了?”
曾元化一下子卡壳了,支吾道:“这……是子明亲口与我说的……”
“一把年纪了还听风就是雨。”曾和安扔下茶盏盖子,发出叮哐的声响,嗤笑道:“沈乐富那个老东西,你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往我这伸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快被他那个大儿子整没了,他怎么敢?再说,市南那家皮货行,沈家不是挪走了?”
曾元化仔细回忆了一下,立刻擦起了汗,道:“好、好像是的。”
“下次这种没影的事儿少来我面前叨叨,”曾和安有点厌烦地挥了挥手:“三句话就漏了底,你就不能多动动你的脑子?”
曾元化不敢说话了,只有诺诺应是,曾和安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茶行近来如何?”
曾元化一边擦汗,一边回话:“还、还好,月初给庐阳运去了一船茶,大约三百石左右,后又与上京一位茶商签了契本,准备在月底之前给他们送去八百石毛尖新茶,前几日又进了不少新茶,不、不过……”
曾和安皱眉:“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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