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体也十七岁了十七岁了,他得使劲儿盯着镜子,才能看到鼻子下面似有若无的几根毛。
太他妈没天理了!
于是日子就这么慢慢过着,谭泽尧偶尔失踪两天说是去邻市和朋友商量合伙做生意,吴子成隔几天会来蹭蹭饭80后面会跟个趾高气扬的毒舌尾巴,凌方平没事的时候教小包子说话,小包子却只会傻笑着咿呀咿呀。
谭泽尧给凌方平报了个高考补习班,凌方平一面苦逼地第二次学习那些化学方程式动能机械能复合函数,背诵一系列的古诗古文之乎者也加无数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的长单词。对于一个连π等于多少都忘得一干二净,背诗只会背床前明月光桃花潭水深千尺的三十岁老青年来说,重读高中是太他妈坑爹的事情。
可是再苦逼也只能忍受。当凌方平一晚上第n次来向他请教简单化学方程式问题的时候,谭泽尧终于忍不住了:“你真的曾经考上过大学吗?”
凌方平:“……我考上大学至少十年了!十年是什么概念你清楚吗?”当时他不仅顺利考上大学,还是让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提前批,让他妈在一镇人面前昂首挺胸骄傲了好些年。可如今……都恍如隔世了:“十年生死两茫茫,我真是越背越觉得这句词写得真是好啊真是好。”
谭泽尧:“……”
29生死抉择(九)
凌方平本来就是很能折腾的人,看着谭泽尧的事业一天天被夷为平地,打听了下在校门口卖小吃很挣钱,就整了个小车卖煎饼果子。
谭泽尧拦不住也只有由着他折腾,反正他多半时候闲着没事干,有时候就抱着贝贝出来转转。
一中离他们小区不很远,凌方平补习的地方也在这附近,所以地点就选在了一中门口儿,每天中午晚上各卖一个半小时。
凌方平笨手笨脚浇出的面饼方形的菱形的不规则多边形的都有,就是跟圆沾不上边儿,但买的人却不少,一放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应接不暇。有一天谭泽尧抱着贝贝站一边儿计算了下性别比例,女:男竟然达到了8:1的不正常高度。
等中午放学那一拨人走得差不多了,谭泽尧走过去刻薄了两句,凌方平得意洋洋地数着票子,没鸟他。收摊的时候,凌方平把最后一勺面烙的煎饼塞谭泽尧手里:“做了好几天了,咱还没吃过呢,尝尝!”
谭泽尧拿过来咬了口,嘴定住不动了。
凌方平:“你敢吐?”
谭泽尧胡乱嚼了嚼咽了下去:“……太咸了。”
凌方平抢过来咬了口,直接一口吐出去:“……你太仁慈了。”
谭泽尧嘴角抽搐了下:“我一向很仁慈。”
凌方平正要把煎饼果子丢进垃圾筒的手突然停顿了,谭泽尧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凌方平:“……”
垃圾桶里少说也有十来个一模一样的牛皮纸袋,里面都鼓囊囊可能一口没动。
一只大狼狗溜达过来,凑在凌方平手上闻了闻,耷拉着尾巴踱一边儿去了。
凌方平一脸无奈地看看狗,再看看煎饼果子,谭泽尧说:“……这才是正宗狗不理……煎饼果子。”
那以后凌方平都不怎么出摊了,周一到周六天天上补习班,晚上还要熬夜赶作业,谭泽尧看他读书辛苦成那样也不忍心逼他这个那个。但是平静日子没过多久,凌方平的态度蓦然冷下来,菜咸了饭硬了贝贝裤子尿湿了没及时换,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起来。
凌方平读书也没从前那么用功了,有事没事总出门不知道和谁喝得醉醺醺回来家门都不认得。一吐就吐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谭泽尧又是恼火又是心疼,偶尔问起来,到最后都被凌方平气到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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