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一刹那我胡思乱想了很多,但在比赛中我表现得很冷静,努力回忆书中的内容。
这是一场奇妙的遭遇战,交战双方的将领都是年轻、聪颖的和平主义者。一百多年前的一个深冬,两支疲惫的队伍在躲避暴风雪时在一个溶洞中相遇。各自军队中错综复杂的政治势力促使双方将领不能实行完美方案—和平共处,但逼仄的空间和势均力敌的战斗力又让他们判断如果强行战斗只会两败俱伤。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他们最终做出的抉择非常有趣。我面无表情地、流畅地、周详地分析了这个对战双方仅仅死了三个人的案例,除了选择性引用书中内容外加入了更多自己的理解,并且重点提出了在现在的技术背景下能做出的改进方案。
我觉得我说得很好,因为三个老师的表情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身边的几个高年级甚至有倒抽一口凉气的。奇瓦利爱尔上校收起了那副慵懒的姿态,用认真的表情仔细听我侃侃而谈,末了,他说:“你说得很好。”
我微微颔首,展现一种恰到好处的自矜,虽然心里高兴得要疯掉了。
“但是你在改进方案里犯了一个小错误,那就是……”
我听他讲,觉得刚才我的一些想法还是幼稚了。亏我那么刚才那么得意,如果我有犬科动物一样在头顶上竖起来的耳朵的话,那现在它一定耷拉了下来。
奇瓦利爱尔上校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这么可怜?”
哪里有很可怜?我相信现在照镜子的话,镜子里的我肯定是没有表情的,在我遇到任何重大事件的时候一样。
我正想回应他,他忽然意识到作为一个评委老师自己说太多了。他拍拍手,请我们五个人到隔壁坐一阵子,等到三个评委讨论出结果的时候再叫我们。
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希望的,因为我三个问题都回答得上话。但是也不一定就是我,因为之前有个三年级生也答对了全部问题。
可是他第三问答得没有我好呀。我想。我尊敬的上校夸奖了我,他觉得我说得好,那我一定说得很不错。
可是我搞砸了第二问啊。我又想。麦罗拉夫人很有原则,还有点理想主义,一定不喜欢利字当头的商人。问题是商人“应该”怎么做,而我回答的是商人“会”怎么做,因为我觉得这个“应该”没有意义,我算是偏题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平常心,但是在副校长默克将军宣布获胜者是那个三年级生的时候我还是心里一沉。
“此外,经评委会讨论决定,有一位学生虽然没能拔得头筹,但依然值得一份荣誉。我们将额外授予他冬蔷薇勋章,以表彰他的勤奋和聪慧。虽然没有二十分加分奖励,但是我想他依然会十分开心的。”副校长默克将军在为那位三年级生亲手配上勋章之后,微笑着向我们说:
“恭喜你,一年级的乔·柏兰登!”
我一下子呆住了,直到奇瓦利爱尔上校向我走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局促和激动,甚至在他离得太近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把他往外推。
“别动!”他不满地说。我如梦方醒,马上一动不动得像一尊石像,只用活动的眼珠子看他为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我胸口的衣料上钉金色的、雕刻着美丽花朵的冬蔷薇勋章。
“这勋章还是我上学的时候得到的。今天没有准备别的,就用这个凑合吧,等做了新的再换下来。”他说:“虽然不是副校长授勋,但是背后的分量一点也不轻。以后也要好好努力啊!”
“我会努力做一个像您一样优秀的人的!”我庄重地承诺道,然后犹豫了一下,问:“我可以不要新的,一直保留您的勋章吗?”
他笑了。他的笑容就像一阵带着蔷薇气息的风,让我荒芜的心田霎时充满了勃勃生机。我想他默许了。
这次经历结束后,我找了个僻静角落一个人坐了老半天,独自消化这份梦一般的喜悦。冬蔷薇勋章还在我的胸口闪闪发光。
遗憾的是,从这之后到考试月开始,我再也没有见到我仰慕的上校。好在我无暇烦恼,因为学年最终考试要来了。我,海门、阿梅斯和匆匆忙忙从家里赶回来的迭歌,与全校学生一起疯狂地投入了复习。
每一年的最终考试都是大事,我们这些一年级生在一年的学习后,终于要面临残酷的淘汰了。如果不够努力,或者天资不够好,就算是总统的儿子都得扫地回家。我必须要认真对待这次考试,才能在来年春天每周一次见到上校,才能不用回家继续做平庸、无所事事的小少爷,才能有机会在将来成为部队里的大人物。
我们在每一学年上学期也有一次期末考试,那次的成绩只是给学生们提个醒,警告他们加强自己薄弱的项目,学年考试才是要见真章。因为第一次期末考试不计分,所以很多学生就放松警惕,觉得最终考试好好发挥就行。然而,据高年级学生的经验,如果连第一次期末考试都有几门不及格,第二次也够呛。
文艺课和社交礼仪课这种不计分的文化课程头一批考完—由于我画的万里河山被批评像蔬菜汤,我的文艺课理所应当地挂科了,下一年还得继续在麦罗拉夫人班上报道。接下来是理论考试,包括军制、战术、地图之类的,陆陆续续在一周内考完。最后是历时最长、最有挑战性的军事训练项目:剑术、射击、马术、近身格斗和野外演练,得分重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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