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笑了,柔声道:“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现在一开口准会气死我。清,只要你不走,就算一辈子这样赌气也无妨。”
赌气?他认为我只是在赌气吗?那件事之后,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说得轻松?
微微冷笑:“恕臣口拙,惹陛下生气。”
他执起我的手,笑道:“口拙?我的清,不仅文武兼备,更有能舌战群儒的好口才,那天朝堂之上,你将杨衍之和王洪泽说得张口结舌,惶恐不安,他们二人可是有名的刁钻呢。”
我抽回手,心道:那是他们心虚,又怕我。我口才再好,又哪里比的上你千回百转的心思?
刚柔并济,绵里藏针,柔情织就的网,才能拴住桀骜不驯的鹰,可惜我不再相信了。
你的柔情是刀,一路过来,死伤无数。荐清怕你的柔情,却,不怕刀。我既冲破了这网,怎么还能再陷入?
不再看他,翻身上马,策马徐行。
“清。”他很快跟上来,仍是笑得温和,却眼含宠溺和无奈,摇头叹道:“一个不高兴,转身就走,谁也不顾,你的脾气啊--”
我抬眼冷冷扫过去,他又一笑,温言求恳:“清,我知你还在生气,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你一走一年多,我日夜思念,好容易盼你回来,却不是为我,为你父也还罢了,竟还为南越宗熙,我气坏了,一时失控才--,清,我很后悔,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也让你打回来了不是吗?”
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抚胸口,咳了两声,身体也摇晃了一下。他的伤的确很重,今天不该答应他出宫的。
我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想去扶,刚一抬手,却想到璇儿一着凉也会咳个不停,整夜不能睡。因为他的毒害,不到四岁的稚子身受多少苦啊?
不由心中暗恨,迅速缩回手,淡淡说道:“我打伤陛下,实在罪无可赦,请陛下责罚。”
见我如此,他的身体又是一晃,脸色愈发苍白,眼含幽怨,却勉强笑道:“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说你心如钢铁了。清,我怎么舍得责罚你?你若还不解气,我可以,可以保--”
是要做什么保证吗?可是我不信,也不要。
我打断他,厉声道:“陛下何必装糊涂?我不是为那天生气,我气的是你做了那些事,怎么还能如此坦然?看到你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的样子,我就会怒气冲天。你对我越是温柔眷顾,就越彰显你的虚伪和冷酷。你是我立誓效忠的君王,我不能拿你怎样,可是我有怒的权利,有恨的自由,我讨厌你,不想见你,你若不满意,大可以下旨杀了我。”
他脸色变了又变,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眼中怒气勃然,恨恨瞪着我,紧握双拳。
正考虑要不要挨他一拳时,却见他又弯下腰咳起来,半晌,再抬头时,却已渐渐平静,温润的脸上只剩下悲伤,微微苦笑道:“不该逼你说话的,就知道你一开口准会气死我。清,我永远不会杀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样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你明明对我有感情的,何必逼自己去恨,你折磨我,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清,忘了好吗?”
一句“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带过去,看来他对当年的事还是毫无愧疚和后悔。这人真是冷酷到极点,却把它藏在温和的面具之下。
忘?一个“忘”字就能抹去一切吗?
好处?原来他做事只看对自己是否好处。叶荐清对他的好处当然大的很。
想到这里,我勃然大怒,恨声道:“叶荐清一诺千金,既说效忠于你,永不背离,便一定会做到,你不用担心我会为别人效力。你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想要做什么,杀人也好,放火也好,打仗也好,大可以直接下令要我去做,不必用感情来控制和驱使。置于利用之下的感情,我叶荐清不屑要。”
“你,你--”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用手指着我,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冷笑道:“荐清还有事,先走了,陛下也早些回宫吧。”
说罢,一抖缰绳,刚要驱马,就听他一声怒吼,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扑过来,我一闪身,让他摔落在地,然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策马狂奔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想到他内伤未愈,方才又妄用内力,怕会加重伤势。想回去,又怕见到他会心软,于是直奔宫门,要御林军前去接他回来。
第六章
当晚福公公来访,我叫人将他拒之门外,心中却惴惴不安,在院中徘徊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偷偷潜进宫里。
躲在他寝宫之外,凝神倾听。
屋内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是福公公的声音:“皇上,喝药吧,你的伤--”
“你熬药没人知道吧?”
“皇上放心,没人知道。”
“你方才到哪里去了?”
“奴才去找药材,这药材很难找,奴才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齐,让皇上久等了,真该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摔在地上,碎了。
“你竟敢欺君,你出宫了是不是?你去找--找他了是不是?朕叫你不要去的,你竟敢--”
然后是“咚、咚”的几声轻响,似乎是福公公跪下磕头。
“皇上恕罪,奴才知错了。”
又是几声咳嗽。
“罢了,你起来吧,他,不肯来吗?”
“奴才没有见到叶将军。”
“他竟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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