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凡和阿布出了门。他们首先到老李伯那里问清了昨日那青年的住址,然后直奔他家去了。
原本听说要去打听关于那蛊女祠的消息,八哥是第一个自告奋勇的,但是他的脾性陈凡太了解了,这种事情肯定是指望不上的,想来还是阿布靠谱一点。
阿布告诉陈凡,雨天里路难,这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下雨天不情愿出门的原因,不过好在这里的弹石路去年铺上了柏油,不然光是走这一段就有的罪受了。
二十年的时间里,这里大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沿街巷走过,视线所及的墙砖瓦缝间已经杂草横生了,可见无论是再怎么不起眼的地方,也总会有生命在张扬的存活。
来到青年的家里,他有些意外,不过说明了原因之后还是把两人迎了进去。青年名叫高山,彝族人。进到屋里之后他端上两碗苦荞茶给陈凡他俩暖身子,尽管这时节还是夏季,但是一路上从雨里走来,身子难免受了些湿气,这时茶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高山告诉陈凡,实际上在彝族人的传统里并没有沏茶敬客之礼,只有倒酒迎客之俗,不过这并不说明茶在这里就没有了历史,就好比两人手里的苦荞茶,正与彝族节日里的火把节有关。说着他还扭动了一下身子,说每到刚刚过去的农历六月二十四那天,做好苦荞茶粑粑祭献先祖,下山去和亲朋好友打歌舞是他们最欢乐的事情。
陈凡看着高山眼睛里已经渐渐有了神采,他猜想如果不是时候不对,也许这家伙真要起来跳上一段才肯罢休。这样想着,又或许让八哥那头胖鸟来会更合适一些吧?他认真听完了高山的讲述,不由对这彝族人的豪爽有了新的了解。高山也来了兴致,似乎肚子里有讲不完的故事,但他还是止住了继续讲下去的冲动,喝一碗茶水之后切入正题。
书说繁简,在高山小的时候村里就有过这样的传说。那时候他还居住在知子罗周围的村落,由于年纪小,不曾进山,像比他大一点的孩子都已经要进山拾柴了。在进山之前,家里的大人通常都会告诉他们的就是有关那蛊女祠的事情。
相传在这座大山的深处有着一个祠堂,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的破旧祠堂是受了邪的,活人要是经过那里就会被勾了魂魄,从此再也出不了山谷。
大人们用这样的事情来警告小孩子,但单单是这样还不够,山里长大的孩子毫无所惧的天性和对于这种未知的渴望是极其危险的,这时大人们便会陪同小孩子一并进山,时刻看护,直等到他们年纪再大一些,失去了对那个地方的好奇心为止。
听到这里陈凡不禁要问:“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使得你们这么害怕?”
“那里面有山婆婆,有鬼声,好像叫什么...蛊女还魂。”
“蛊女还魂?”
从高山的口中,陈凡得知这所谓的鬼声是一种阴风呼啸,女人悲鸣的声音。这里的人把这种现象叫作蛊女还魂,意思是就像有死去的蛊女在这里招魂借命一样。但这种声音在平时是听不到的,或者说普通人是听不到的。
“普通人听不到?什么意思,难道别的东西可以听到?”阿布打断他。
“对。”高山点一点头,“马是可以听到的,还有骡子和狗之类的。比如你白天牵一匹马进去,到那个地方它就会掉头,这时候就硬扯不得了,你再催马就会惊掉,所以很早以前那些外面来的人又把这个地方叫做惊马祠。但还有一种说法是,这种声音在阴天下雨、电闪雷鸣的夜晚也会出现。雷声越响听得越清晰,平日里就会消失掉。”
阿布听来稀奇,便道:“真有这种事?”而陈凡却好像抓住了一些关键:“外面来的人?什么外来人,这里的事情还有外面来的人知道?”
高山犹豫了片刻,似乎是不太确定,道:“我也不太清楚,是听我家老爷子说的,以前那些城里人还没走的时候,知子罗来过这么一群人,到处打听这蛊女祠的事情。后来就没了动静,都说是被山婆婆给勾了魂去,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陈凡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个地方,你去过么?”
一说这话高山就有点不高兴了,表情上像是受到了质疑,说他当然去过,高山这个名字在彝语里面就有勇敢的意思,他十六岁就敢独自进山了。
陈凡觉得疑惑,又问他那鬼声是真的有么?会不会是被雷鸣声给误导了?
高山的回答是确定的。陈凡又追问你听到过么?这时他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说先前他虽然经常进山,但大部分是白天,声音是听不到的,不过马和骡子什么的确实受惊过,这点是他亲眼看到的。
阿布挠了挠头,突然插嘴,“但是马和骡子这些都是牲畜,和人不一样。要让牲畜受惊的原因太多了,光凭这个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没错。”高山表示同意,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陈凡觉得他像是故意卖关子,便试探道:“所以你这次进山是不是听到了那什么蛊女还魂?”
这次他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昨天的凌晨,也正是那个暴雨如注的天气让高山重新有了想要去探索蛊女祠的念头。先前因为他的冒失,他的老爹总是不允许他雨天里进山,这次恰逢他爹出门才给了他这次机会。
进山不需要太多准备,从小在这里长大,山里正是他轻车熟路的地方。于是他穿戴好雨席,拿着山杖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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