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和刘据相处的时间越长,霍光越是看不懂他了。
说他是原来那个天真无忧的小太子吧,他时不时有惊人之举,绝不是原来的小太子能做到的,他甚至改变了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比如说,他保住了前世早夭的卫无忧;再比如说,他说服了皇后,让阳石公主嫁给了表兄公孙敬声,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两人各自婚嫁,后来又闹出通奸的丑闻。
可说他是征和二年遇难又回来的太子殿下,霍光又没法说服自己,因为刘据的一举一动,真的就是小孩子应有的表现,而不是像他那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孩子。
拉着霍光跑进后殿,刘据一把放开他的手,朝着榻边跑去。
木榻上,两个裹着红肚兜的奶娃娃正靠坐在一起,你推我一下,我挠你一下,稍微哪个手重了,另一个就哇哇大叫,可惜是干打雷不下雨,就没一个掉眼泪的。
也正因为如此,卫长公主不但不叫人把两个孩子分开,反而和诸邑公主一起,在旁边笑着看热闹。椒房殿冷清了好些年,难得今天热闹,皇后自然是不会阻止的。
“嬗儿,宗儿,你们谁打赢了啊?”刘据在榻边坐下,他伸出手,强行把两个小家伙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
霍嬗近些日子天天见着刘据,眨了眨眼认出他来,立即不理曹宗了,他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咿咿呀呀,朝着刘据伸出两只小胖手,意思是想要他抱。
曹宗此前少有进宫,只见过刘据一两回,根本不认得他。他见霍嬗不跟自己玩了,还要刘据抱他,很不高兴,啊啊叫着从后面扯住霍嬗的裤腿,死活不放他走。
偏偏刘据就在这个时候把霍嬗抱了起来,曹宗手一滑,向后摔下去,哇地哭了。
刘据顿时慌了,可他手里抱着霍嬗,根本腾不出手去看曹宗的情况,只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卫长公主:“长姐,宗儿怎么了,没有摔着哪里吧?”
没等刘据开口,就有几位保姆围过来,把哭闹的曹宗抱起来浑身上下检查了遍,别说伤口了,连个红印子都没有,可他就是哭个不停,眼角的眼泪毫不作假。
众人起初还在纳闷,这是还有哪里没有注意到吗,要不要把医官请来瞧瞧。
卫长公主先是微微蹙眉,见儿子哭归哭,眼神却是死死盯着霍嬗,顿时就明白了,轻笑道:“据儿,宗儿是在不高兴你把嬗儿抱走了呢。”
“啊?!”刘据一脸愕然,写着显而易见的不可思议,“他们不是在打架吗?怎么还舍不得分开了?”
刘据不明所以,他怀里的霍嬗更是懵懵懂懂,他欢快地吐着口水泡泡,还把肉乎乎的双手不停地往刘据的脸上拍去,笑得可欢了。
“嬗儿,你别乱动,你再不听话我就不抱你了。”霍嬗年纪小,力气也不大,打人倒是不疼,不过他的手晃来晃去,挡住了刘据的视线。
刘据手忙脚乱地握住霍嬗不听话的手,把他往榻上一放,挨在曹宗身边坐好。
果然,曹宗看到霍嬗回来就不哭了,还伸手去拉他的手,想要和他一起玩。
但是霍嬗却舍不得离开刘据,他以为是自己刚才打了刘据的脸让他不高兴了,不仅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还不停地把自己的小胖脸往他的脸上贴去,像是要讨好他似的。
曹宗见霍嬗只顾讨好小舅舅却不肯陪自己玩,扁扁嘴巴就开始哭。
刘据被霍嬗扯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刚想换个不那么别扭的姿势,却被霍嬗误会,以为他不理自己了,于是小家伙张开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椒房殿内哭声震天,保姆们倒是尽心尽责地上前哄着,只是两位小朋友哭的频率有点不同步,好容易哄好了一个,他见另一个还在哭,马上就很有义气地陪着哭上了。
见此情形,卫长公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诸邑公主更是笑得喘不过气。
刘据夹在小侄子和小外甥中间左右为难,他跟霍嬗亲近,曹宗不高兴,他不理会霍嬗,霍嬗又不满意了。至于他去亲近曹宗,不好意思,那样更糟,曹宗不理他,霍嬗不乐意。
那一天,刘据可以说是从椒房殿落荒而逃的,走的时候很是有些狼狈,衣服都被两个小恶魔给扯乱了。这对刘据而言,算是一次极为难得的经历。
回到太子宫,刘据忍不住向霍光抱怨,明明嬗儿和宗儿都是很可爱的小孩子,为什么他们两个遇到一起,就会变得那么可怕,他简直招架不住。
霍光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道:“难怪兄长会说,殿下小时候不爱跟卫家表弟一起玩。”霍嬗和曹宗只有两个人,还是偶尔遇到的,卫家却有四个年龄相近的小男孩,光是想想就很可怕。
刘据似是被霍光的话触动了,他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阿翁让路博德在昆明池操练水战,去病哥哥经常会去那边,无忧和伉儿他们也都过去玩过,子孟,我们也去吧?”
霍光闻言有些惊诧,再一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便问道:“陛下会让你去吗?”
刘据一愣,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个很重要的问题,忙补充道:“应该会吧,要不我去问问他好了。”
晚些时候,刘据特地去了宣室,问皇帝自己能不能在完成功课以后去昆明池那边玩。
皇帝扬了扬眉,笑道:“为何不能?大汉的太子岂能不通军事,据儿啊,你就该多往军营跑跑,多看看,多学学,不要一天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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