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怒兮阴霾满空,滚滚兮布于四方……”
《蛟龙杰伯沃基就诸记》里拗口的词句,从雷丘舌尖无比顺畅地流了出来。
“雾霭笼罩兮翻腾,怒号兮直达上苍!切切在意兮吾子,其齿将啮兮其爪尖利,加布加布鸟名怒者潘达斯奈基,与其一体尤须防避……”
在人来人往的横店街头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宋萍果有些尴尬地回避着路人正义的凝视,但她知道雷丘肯定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在演戏了。
“线刀在手兮!死之战乃彼所求……”
舞台剧没有可以重来的机会,而且任何一点失误都会在观众眼中被无限放大,因此不能有任何的扭捏和犹豫。当年雷丘的师父刚开始也没有料到,雷丘的一大优势还体现在她特别能豁得出去,无论什么场合让她来一段她都说来就来。
在戏校的时候,雷丘毕竟学戏的年头比同班的人短了很多,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太能跟得上趟,但是就算当着全年级人的面让她来一段,她也一点都不含糊。
师父先是以为她胆子大,后来发现她脑子里有这样一套逻辑:难道明知道考试要挂科我就要交白卷吗?我不得往上写点什么尽量拿分吗?
雷丘对待表演就像对待数学试卷,不管题目会不会做先写个解,从来就没经历过新人那个不好意思上台表演的时间,因此不管是一开始在戏校,还是后来在话剧团,有什么地方缺人了都喊雷丘去临时顶替一下——她就是不交白卷的保证。
《蛟龙杰伯沃基就诸记》念完了之后,雷丘又变成了另一种状态。如果说刚才还是旁若无人地朗诵史诗,现在就是在和一大群其他人看不见的观众说话:“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莎士比亚,对,就是莎士比亚,虽然你们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没有一个字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确实是一部非常经典的独角戏,宋萍果津津有味地看了好几分钟,直到雷丘趴在小马扎上扮演六岁的乔,宋萍果才反应过来要叫停她,再演上一会儿她担心正义的凝视就要变成正义的报警了。
“怎么样?”雷丘拿起吃了一半的宫保鸡丁盒饭,“我来这里之前演的最后一场戏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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