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说京城里的夫人小姐都很坏,原来根本不是。”小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凤大小姐和简六小姐就很好。”和蔼可亲的冯爷爷告诉她的,是那两个人把她的命救活了。
杨容容摸了摸她的头:“哪里都有好人坏人,也有不好的大家小姐。”
小婉疑惑道:“谁啊?”
杨容容没说,只是笑了笑:“小婉只要记得凤大小姐是好人就对了。”
小婉懵懂地点了点头。
临街的酒楼二层,镂花的窗扇后面探出一张稍显苍白的脸,一脸愤恨地看着那顶艳红似火的花轿。
“郡主,我们该回去了,您身体还不太好,万一长公主知道了,又要禁郡主的足了。”一旁的婢女小声劝慰道。
“滚开!”明珠郡主一把挥开婢女,却因为动得太急,一股凉气吸入肺中,自己咳了起来,咳得不能自已。
婢女忙上前拍抚,又倒了热茶递到她手上。
自从上次中毒之后,虽然得简六小姐解了毒,明珠郡主的身体却一直缠绵病榻,总也好不利索,如今看上去,竟似要落下了弱症。
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在听说了谢景修的婚事以后还一直安分到现在,其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了此刻,她也只能躲藏在这里,看着喜庆的迎亲队伍,恨恨地咒骂几声。
吉时将近时,迎亲队伍终于回到了元王府。
此时王府中门大开,门前摆着火盆。
一个小厮跑出来到谢景修身边附耳低声道:“主子,王妃……”
谢景修听了,面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王妃以宴客为由,根本不愿意出现在喜堂上,受他和凤大夫的礼。
若按礼法规矩,少了这一节,这门亲事就无法完整。
怡然小居里——元王妃一身素裳,亲自倒了茶水,放到面前娇客手边。
“柔儿尝一尝,这是姨母收集了一整个冬天的梅花雪泡出来的茶水。”
纤纤素指拈起小巧玉杯,举至鼻前轻轻闻了闻,薄唇微弯笑道:“果然气味清香,不同凡品。”
院外传来欢喜热闹的迎亲乐声,少女手一顿,只略略抿了抿茶水,便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元王妃看了她一眼:“柔儿,你放心,任谁也不能抢了你的位子去。该是你的,总是你的。”
简六小姐——简柔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谢世子不爱庸脂俗粉,当年惟有对她还有一丝温和。
谢世子喜欢行医济世的大夫,简家医馆名扬天下,结果他却选了认识不足一年的凤照钰。
元王妃道:“最要紧的,你还需继续将简家医馆发扬光大,万不可半途而废。景修眼光奇特,不爱才女闺秀,偏爱剑走偏锋。这个凤照钰,也不过占了一个偏字。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种毫无内涵的妻子,他早晚会厌烦。”
简柔仍旧笑了笑,微微垂下头颅。
元王府正门外,谢景修接过小巧的镶金玉弓,将一枚系着雁羽的箭射到花轿门框上,这才上前撩开轿帘,面带微笑地伸出手去。
萧御早已自觉地把盖头蒙上了,透过红盖头下面的有限视野,他看到了那只掌心朝上的手,手指纤长,肌肤如玉,指节有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了上去,竟也有一丝不言而喻的郑重意味。
谢景修缓缓地握紧那只放在他掌心中的手,如同郑重地接收了手的主人托付给他的一生,和一切。
谢景修亲自引着萧御跨过火盆,一起往喜堂走去。
吉时已到,傧相将大红的绸花递给谢景修,又将另一头塞进萧御手里。
萧御一囧,本来只当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一旦深入到这场郑重的仪式当中,根本无法升起一丝儿戏之心。
原本并不将成亲当回事的萧御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别扭了。
好像亲身经历了这场仪式,并不像他原以为的那样可以纯粹当成一种伪装。
喜乐吉庆的仪式当中自有一种严肃庄重的力量,由不得他不郑重相待。
“一拜天地——”傧相悠长地唱道。
谢景修引导着萧御一同拜了下去。
他虔诚地拜告这天地,希望天地神灵慈佑这桩姻缘。
“二拜高堂——”
主位上只有元王爷一人坐着,虽然脸色不善,但很给面子地并未多说什么。
他使过手段阻挠这桩婚事,用不少银钱才打通了钦天监的关系,想要左右八字卜合的结果,却被谢景修势如破竹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既已至此,他也只好接受事实。
“夫妻交拜——”
傧相笑眯眯地看着一对新人盈盈相拜,又唱道:“送入洞房——”
萧御手里拉着红绸,红绸另一端传来一阵轻拉的力量,他只能无奈地跟上前去。
谢景修请了一群同僚,都是他在大理寺的兄弟,官职不高,家世也不高,在谢景修面前却极为得脸,此时一起嘻嘻哈哈地簇拥着两人往新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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