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过去,在那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总是会想,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遇见那头鬼眼蛟,或者没有将颜子惑藏身的那丛曼陀罗花指出来,又或者没有来这一趟南荒,结局,还会不会是后来那个样子?
然而我们都不知道的是,所谓天命,就是早早铺下的旁人毫无察觉的暗道,在某一天轰然塌陷,并以其盛气凌人的姿态化作不可逆的浪潮将所有人都吞没,碾碎我们这些卑微的生灵卑微的梦想。不管是凡人,神仙,还是妖魔,在那惨痛的天命面前,都如蝼蚁。
离我三米远的那张脸有些fēng_liú有些妖媚,不如颜子惑那样倾城亡国,却沉淀着另一种沉静深厚的气息。真真是帝王将相,岁月淬炼。谦痕帝君一只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一手闲闲地敲着座椅把手。
“湮愔上神的弟子,可真的都是一表人才啊。”他接过师父亲笔写的拜帖,宠辱不惊凉凉笑道。
颜子惑坐在他旁边,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我没看他,但估摸那眼睛是要喷出火来吧。
我打个干哈哈,从袖中摸出一把竹笛,双手递上:“这竹笛是师父用柒生林中青仙竹心亲手削塑,听闻十三王子喜爱吹笛,冒昧相赠,请帝君、十三王子莫要嫌弃。”
纯粹鬼扯。天知道颜子惑晓不晓得笛子上该有几个孔。像南荒九尾狐一族,天上地下也没有什么珍宝是弄不到手的了,贺礼之类的不过就是过个场子,没有谁真正在乎的。恰好那日师父手边刚好有支笛子,便随手递给了我。当然,确然是师父亲手削制的,也不至拿不出手。“反正他有那么多儿子,总有一个会吹笛子。”师父如是说。
宴席刚过一半,卓晔将我领到了谦痕帝君跟前。我开始并不知晓他要将我领去哪里,当明白过来时谦痕帝君显然已经看见我了,若那时离开,却是太唐突了几分。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好。其实我原本打算明日再去拜会谦痕帝君的,这样提前,虽是情非得已,倒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此时已月上中天,庆宴过半。狐族舞姬在台中跳着一支支魅惑众生的胡旋舞,各位仙家找到乐子,已三五成群聚作一堆堆吃喝吹牛正上兴头。长谲魔君不知何时已经离去,谦痕帝君身后那一十二位狐族王子也都一一遁了。此时还干干坐在高台上就只有悠哉悠哉的谦痕帝君和可怜兮兮的寿星颜子惑了。
谦痕帝君接了竹笛。
“哦,看来是神君记错了,喜爱吹笛的是我二哥,我连一个音也吹不出来。”颜子惑顶着那张无瑕的面容笑得又可爱又无辜,非常单纯地指出了本神君的错误……让本神君感到,着实很胃疼。
我一敲额头,赔罪道:“唉,瞧纪虞这记性。”干干笑两声,看到颜子惑竟然还直勾勾地看着我,便四处瞄了一瞄,端起一边桌上的金杯,举到眼前,继续赔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呵呵。”
一杯酒下肚,滚烫滚烫。我自是不懂品酒,却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晓得自己是个“一杯醉”,而且这酒尝起来,很有劲。
不好。
我得赶紧退场,不然要坏事儿。
向谦痕帝君作了个揖,道了句“帝君吃好喝好”,我强自镇静,缓缓倒退了两步,便要走开。
“等等。”颜子惑叫住我。
我低咒一声,转回身堆笑:“殿下还有何事?”
“我的贺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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