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是想走,随时可以离开,如果不愿意走,那么王府也会好吃好喝养着你们。”夏煜看向众女子,“但我清楚的告诉你们,留下来也只是守活寡,我不会对你们产生一分感情。想走的现在可以回去收拾行李,然后去找账房领一百两银子。”
看到众多女子哭着离开了湖边,陌篱有些发抖,是否两年以后,他也会跟这些人一样,领着一百两离开,心蓦地下沉,一直沉到了谷底。
“陌篱,你怎么了?”夏煜看见他脸色苍白,身子甚至有些颤抖,担忧的摸摸他额头。
“没,没事。”努力扬起一个笑,可是却显得那么可怜兮兮,尤其是目光触及地上的尸体时,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夏煜有些不解,但还是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没事吗?真的会没事吗?不,她们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决绝一些也许会像菁菁一样,软弱一些大概就是默默离开吧,他有些怕。
大概是因为王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夏煜也没有了出门的兴致,每天窝在“木槿园”跟陌篱下下棋,作作画。陌篱才发现,原来夏煜是很擅长画画的,他握笔时喜欢将笔杆捏至三分之二处,手腕悬空,运笔炙活,笔走龙蛇,形如流水,姿态优雅从容,挥墨间一幅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跃然纸上。
初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城外湖里的莲花纷纷自水中钻出。夏煜见陌篱近日愈发懒散,整日窝在屋子里不出门,忍无可忍的拖着他出了王府。
本是好意带着他来游湖,谁知陌篱死活不愿意上船。
“你又怎么了?”夏煜无奈。
“王爷自己去游湖赏莲就好,我就不去了,呐,看到那个茶棚了吗?我便再那里等王爷。”说完便朝茶棚走去。
夏煜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快步上前截住他,二话不好抱起他就飞身上了船,船夫很识相的等他站定就开始划船向湖中的而去。
夏煜动作实在太快,等陌篱反应过来时,船已经离开岸边了,四面八方全是碧蓝碧蓝的湖水,陌篱脸色蓦地发白了,眩晕感侵袭着他的脑袋,恐惧自骨髓深处钻凿而出,在四肢百骸中流窜,头疼欲裂,滴落的冷汗蒙住了眼睛,窒息感让他呼吸不过来。
“陌篱,你怎么了,靠岸。”夏煜怎么也想不到陌篱的反应居然这么大,一时被吓住。
努力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呼...呼...”急促的呼吸,窒息感依旧挥之不去。当陌篱软绵绵的倒在他怀里时,夏煜一瞬感觉到了恐慌,不知道为什么恐慌,但就是恐惧得不能自已。
匆忙的带着他回到王府,引得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了起来。
元宝看着昏迷不醒的陌篱,眼睛都红了,“王爷,我家公子怎么了?”
看见御医帮陌篱诊治,夏煜才舒了一口气,“我带他去游湖,他忽然就晕倒了。”
“游湖?”元宝的声调拔高了八度,眼睛瞪得大大的。
夏煜感觉他知道些什么,“怎么了?”
“公子他,怕水。”元宝跟了他很多年了,自然是知道的。
“怕水,不可能啊,他泡过很多次温泉。”明明之前都没有反应,怎么这次就晕了呢。
陌篱自然不可能怕所有的水。正确的说来,他怕的是乘船。“公子不是长安人士,在他十二岁之前从未踏进过长安城。”
陌篱自小跟着父母住在深山里,他母亲原是“秦淮第一美人”,天人之姿,温柔如水,追求者众多,却偏偏钟情于一个剑客。陌篱的父亲不愿妻儿跟着他过刀光剑影的生活,便择了个山脚隐退了。
在陌篱十二岁那年,陌篱的父亲受友人之托,送一件宝物到长安,谁知在水途中被人劫杀,陌篱被他母亲抱上一块浮木逃生,而他父母却没能活下来,自那之后,陌篱就不能再乘船了。
陌篱被江水冲到下游,被一路过的老翁救起收留,然而老翁在一年后病逝,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为了换酒钱,把陌篱卖去了“桃李阁”。
月华如水,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了下,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陌篱,不能乘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伸手把他散乱在额间的发丝拨开,夏煜轻轻的问。
“我说了王爷就会允许我不去吗?”
这对话似乎有些熟悉,两个人同时怔住,“自然。”夏煜笑着给了一个不同于上次的回答。
☆、心似珍珠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夏煜对陌篱越来越好了,本就宠上了天,现在更是含在嘴角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陌篱却越来越心慌,他这样一心对自己好,换做谁都会动心吧。
但是要怎么拒绝呢?怎么告诉他不要对自己这么好?陌篱考虑了良久,“王爷,你可知道珍珠是怎么来的?”
“自然知道。”夏煜点头,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珍珠坚硬而圆滑,被柔软的贝肉包裹着,却一天比一天更坚硬,而陌篱心似珍珠。”说这话时,陌篱眸子含水,却面色冷淡。
“呵...你这是在愧疚吗?为你的面冷心硬。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有毅力算是一个吧,即便你心硬似铁,我也会给你捂热捂软了。”夏煜眯着眼睛,嘴角微扬。
这一年的朝夕相处,夏煜对陌篱也是有一些了解的,他明白,陌篱是在害怕,但是他这人做什么都是凭着性子,陌篱越是害怕想躲避,他越是觉得有趣,越要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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