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一一记下并当即给庞祝用了药,那药是膏状的,带着点淡绿,里头应该含了薄荷,闻着有股子清凉味,小胖子扭了扭,把头一埋,当下就睡了。
早春天冷,白嘉掖了掖了被子防着漏风,怀里的人却没敢放下,这膏药都在背上敷着,一躺就完了。
等他结结实实的抱着人靠坐好后,抬头就见那老妇人早已不见,于是他便冲坐在斜对过的小少年打听:“书院的大夫都不收诊金么?”
那小少年瞧了瞧白嘉怀里那一大坨,脸不似先前那般板了,也难得回了话:“那是山长夫人,学子们都管她叫秦大娘,最是和善,你不必讨问诊金之事,大娘行的都是义诊”
白嘉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这位小哥怎地称呼”,这个斋舍是刑管事使了银子新调的,据打听,里头没有那仗势欺人的,只年岁稍小了些。
那小少年翻过一页书,并不抬头,只说:“我姓王”,顿了顿,又说“莫在打扰我看书了”
啧!性子可真够闷的,白嘉也不恼,搂着手里肉肉的散发着热乎气儿的一团,眯起了眼。
因着身子不爽利,白嘉去斋长那替庞祝告了假,这本是寻常事,那斋长却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说了些酸话,要不是亲见着山长夫人过来瞧了诊,这人怕是要扒了衣物看清了才罢休。
白嘉不解,猜想着,难不成刑管事调斋舍的时候把这人惹恼了,亦或是银子使的不够?直到不久后,他们被迫离开书院时才知晓,原来只因庞祝课业不好,不得这人喜欢而已。
斋舍内,庞祝正在发呆,白嘉搬了把椅子到床头,又从书案上取了本书递过去:“闲着也闲着,看会儿书吧”
庞祝裹着被子一骨碌滚进了里侧:“我再睡会儿”
“睡了一下午了,起来”,白嘉连拖带拽的把人挖了出来,把书塞了过去:“小考不过,不仅要挨罚怕是连饭都用不上了”
书院一般是一月三小考,三月一大考,若小考一次未过,减下月三分之一份例,挞十,若小考二次未过,再减下月三分之一份例,挞二十,若小考三次未过,下月份例扣光,挞二十,累挞二十。所谓累挞,便是书僮一并受罚,要挨二十戒尺,这便是无妄之灾,想想都让人心塞。
庞祝有一下没一下翻着手里的书,白嘉看了看外头的天,明明早上还敞亮着的,这会儿却阴了下来,还起了风,打的窗棂子‘啪啪’作响,他起身关了门窗,点了油灯,再回到塌前时,就见庞祝两眼发直,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白嘉前世也不爱念书,自然知晓这一拿书就发呆犯困的习惯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板正过来的。他盯着庞祝的脸想了想,然后抽了书,自己坐到了书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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